远远地望去,只见时家的楼房前挤满了人,目光皆落在那电视上不肯挪开。
有人提议:“快,快把电视安上,咱也看看,到底是个啥模样。”
“对对对……”
有人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邬雅云:“邬婶子,还是你福气好哦,有了这么个出息的闺女,住上了楼房,还是咱们村第一个买电视的。”
“就是啊,就是啊……”
对于这些人的话,邬雅云只是笑笑不回答。
她可记得,说这话的女人,前几天可不是这个态度。
头两次,时关关回到村里,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拎,路上的村民看到,虽有人热情招呼,但面露不屑的不在少数,甚至转过头还往地上啐两口。
为什么这些人对时关关在城里做不正当职业的谣言深信不疑?
还不是嫉妒,还不是巴不得她过得不好。
现在她坐着车回来,那些谣言就好像不攻自破了一样。
那些嫉妒的神色在忽然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艳羡,只有谄媚。
“哎哟,关关当大老板了,就是不一样了,这车可真气派。”
“就是啊,关关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打小就看着比别人有出息。”
…………
另一头,周涛和时姗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距离上次争吵,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两个人冷战了两个月,到底还是周涛先低了头。
毕竟新婚的两口子,这么闹下去没办法,连一向强势的周母这回都服软了。
“算了,算了,周涛,我算是服了这个祖宗了,你还是去哄哄她吧?否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吗?还是说离了?
花好几百娶来的媳妇儿,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给我家生下呢!”
说起来,这世上事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上辈子对时关关挑三拣四的周母,这一世,倒也遇见了能降她的人了。
就这么着,周涛到底是软下身段去哄时姗姗。
两个人依旧回县城做起了小吃,虽说挣的钱越来越少,但到底还是能过。
日子这么将将就就过了两个月,眼瞅着过年该回娘家了,谁知道在这儿遇见了时关关了。
一见了时关关,时姗姗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了。
回过头一看,周涛,他的眼睛都直了。
周涛也是真没想到啊,时关关是一次比一次变化大啊……
这次见到,比上次更漂亮了。
此刻她一身精致打扮,站在了人群之外,瞧着这些热热闹闹的村民,嘴畔始终维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周身的气质就好像和这些村民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人都是侵略性动物,只要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他们都会觉得一直属于自己,周涛前世毕竟和时关关几十年夫妻,到现在他都觉得时关关还是自己的所有物呢!
此刻一看时关关这个模样,怎么不被吸引呢?
可这副模样落在时姗姗眼中便又是另外一种情境。
“看看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安在她身上,你看个够!”
“啊?”
一句话,让周涛思绪瞬间回笼。
一回头,看见时姗姗一双眼睛正狠狠瞪着他。
“哼,有这么好看吗?”
“没……没有……”周涛挠了挠头:“我都没看出来,这是谁。”
“呵,这还看不出来啊?全村人,哪个有她穿得骚?”
时姗姗说着,又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怨毒的眼神看着时关关:“哼,自己没男人要,就打扮得妖精样子,来勾引别人的男人。
看老娘不撕烂你!”
她说着,便要上前。
周涛却一把将她拉住:“喂,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教训教训那个不要脸的贱货!”
“你教训什么?人家啥也没干,你凭什么去教训人家?”
“哟,周涛,一口一个‘人家’的,叫得怪亲热的,怎么?这就开始心疼上了?你要说你俩私底下没什么事儿,谁信啊?”
周涛:“我跟她能有什么?”
“有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别这样?我要是真对时关关有什么想法,我当初就娶她了,何必又来费这事儿?”
“谁知道呢?有些人不就是贱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吗?都和时关关结婚了,还不是自己一通电话不管不顾地抛开一切来找自己。
这辈子说不得老毛病还得犯。
周涛却被时姗姗的胡搅蛮缠弄得头大。
“我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周涛撂下这句话,直接转身朝着家里走去。
时姗姗望着他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也只得跟上。
两个人这趟娘家回了,但是回了还不如不回呢。
偏生,这头冷冷清清,那头却是热闹非凡。
那些围在楼房前的人散去不多大一会儿,吃了晚饭又都回来了。
毕竟,村里头第一个电视,谁不想来凑凑这个热闹?
时高峰爬到房顶上去,一个劲儿地拨弄天线,下头一群的人在指挥:“往左边点、左边,右边、右边……”
“哎哟,动了,动了……”
“还是彩色的,关关,你买的是彩电呢!”
“太神奇了,你说,这些人,在这么个小盒子里头,咋动的呀?”
“得亏是今年村里通电了,不然咱们咋看得到这些啊?”
…………
这电视对于村民来说,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向他们呈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此刻在放的正是《红楼梦》,里头雕梁画栋的大观园,活色生香的各类美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此刻,村民们就像是没见过市面的刘姥姥,站在了电视机前挪不开步。
邬雅云也贴心,从屋里搬出了凳子给他们坐。
倒叫村民们不好意思起来。
临走,村民们是个个都对时关关赞不绝口。
现在,谁要是说一句时关关不好,村民们一个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那人淹死。
时姗姗坐在隔壁屋里扒拉着饭。
谢春芳舍不得用电,只点了煤油灯,整个屋子都黑洞洞的,而她碗里的饭更是又冷又涩,难以下咽。
而谢春芳则是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边,扒着缝朝外头看去。
“你说,这东西到底是咋做成的?还有那里头的姑娘,都是假的吧?一个个的,咋这么好看?比我们姗姗都好看。”
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谢春芳,哪里见过这些呢?她只觉得时姗姗就是最漂亮的,可谁能想到还有一起全然脱产的美人,是那样的冰肌玉骨。
“奶。”周涛在一旁跟谢春芳解释:“这些都是真的,是演员,专门演电视给人看的。”
“哦,是这样啊。”
时姗姗听到两人对话,脸色更是不好,“噌”地站起身来,将手上的筷子一扔:“你这么想看,上对面看去啊,在这儿看多不过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