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微弱光芒渐露天际,一身冕服的李渊坐在寝宫里,听着旁边裴寂的汇报。
“等会儿建成,元吉他们就来了,
到时候好好配合朕,敲打敲打他们,
世民是个好孩子啊,不能让他太受欺负了。”
李渊听完裴寂的汇报,躺在皇榻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是,请陛下放心。”
裴寂闻言,眼睛眯了眯,他没有什么智谋,能力也很平庸;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他是李世民和李渊起义的原始股。
彼时,李世民欲意起兵反隋,但又不好对李渊开口;
于是花费了数百万钱财,交于龙山县令高斌廉,让高斌廉与裴寂赌斗时,故意输给对方。
于是,裴寂便和李世民的关系越来越好。
之后,李世民便告知裴寂,他打算起兵反隋的想法。
裴寂一听,好事啊!
然后就找到了他的至交好友李渊,开始劝说了。
裴寂也不是直言,而是先把李渊灌醉,然后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渊啊,你这想宫女想得发疯,老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若不是你我至交,我必然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让宫女来侍奉你。
如果这些事情泄露了,只怕是我们全都要被皇帝诛杀啊。
不过所幸二郎(李世民)亦知悉此事,
他已经在暗中招兵买马啦,欲行大事于天下。
而
现如今又正好天下大乱,盗贼遍布中原四方。
若守小节,难免一死,若举义兵,必能成事!
您意下如何呢?”裴寂如此对着醉酒的李渊开口。
李渊打了个酒嗝,庆幸无比:“我儿既已定计,就这么办吧。”
之后,李渊就起兵了。
裴寂也赠送了大量资源,隋帝禅位之际,更是带头劝诫李渊登基等等。
“唉,建成他们若是能学到你我这般稳重就好了。”
李渊叹了口气,以前他喜欢隋帝的宫女,
结果现在他儿子李元吉,居然喜欢唐皇的宫女。
这都是什么事啊?造孽啊!
“太子殿下温良如玉,齐王殿下更是嫉恶如仇,
已是极为不错了,稳重也需要时间沉淀嘛。”
裴寂抚摸玉阙附和着回应,悄悄虚眯起双眼,绝口不提李世民半句。
玄武门外。
一支全甲骑兵正在昏暗的天色下,快速行进着。
厚实的布帛紧紧包裹着马蹄,踩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声音沉闷。
“今日,便是决死之时。”李世民握着缰绳,眼睛微眯。
四周一个个玄甲骑士,埋头赶路不发一言。
他们身形笔挺,目露凶光,气势汹汹;
携带着偌大的压迫,和庚金肃杀之气朝着宫门而去。
四周寂静无人,便是有人撞见了,
此刻也不会跟个傻子似的,看着明显唐军甲胄的骑兵大呼大叫。
在一番急迫赶路之后,众人很快抵达了宣武门外。
李世民乘坐着神似他心爱的飒露紫同款宝马,静静看着眼前高大宫墙。
“殿下,末将开始了。”独孤彦云看向李世民,然后发出信号。
“喵~喵喵喵!喵啊!”
而后,
墙根下也响起了回应,李孟尝带着七八名甲士从阴影中走出;
他们先是看了一眼满眼凝重的李世民和秦王府众将,
然后开始朝着宫墙上发信号。
“咯咯哒……咯!”
随着几道犹如公鸡鸣叫的声音响起,城楼上也回应起来。
不过瞬息,时任玄武门守将的常何便冒出头来。
厚重的宫门缓慢打开,四周守门禁军面色如常看着门外黑压压一片秦王府大军。
所有人没有说话,就好像寻常走街串巷一般进入了宫城。
“好小子,干得不错,我等若活着回来,当记你首功。”
尉迟敬德等人率先朝着宫城内走去,看向一旁面色肃穆的常何。
“诸位,此处便放心交给我吧,旗开得胜!”常何回应尉迟敬德。
所有人闻言,露出笑容:“必胜。”
随着铁骑大半进入玄武门,剩下一小部分步卒,隐入了其他方向。
“杜君绰,郑仁泰,你二人携本部兵马隐于北……;
刘师立,公孙武达,你二人领军藏于……”
李世民骑在战马背部,看着自己的一众心腹将领隐入各个地方。
如今天色不过微亮,可见度犹如黑夜,很难被发现。
虽然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在玄武门经历这种事情,显得有那么一丁点紧张。
但他们曾经在其他城池可不是第一次,
所以很多人只是最初心跳加快了一阵,便恢复平稳正常了。
一个个甚至还略微有些兴奋地按着刀柄,目光炙热地打量着四周宫墙。
也不知过了多久,
玄武门再度打开,吱呀声响起的同时,
所有秦王大军下意识握紧了刀柄,那颗火热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安静,稳住!别惊跑了他们!”
李世民低声提醒着四周蠢蠢欲动的秦王军士兵。
“等会儿咱俩看谁杀得快。”
尉迟敬德安抚着胯下踏雪乌骓马,看向旁边蓄势待发的侯君集。
“那肯定是我啊。”侯君集舔舔嘴唇,握紧了武器。
所有人蓄势待发,死死盯着出现的身影。
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等人逐渐进入宫城,
在这沉寂的气氛之下,李建成坐下战马不知为何停滞不前。
“大哥,怎么回事?”李元吉大大咧咧,看了眼止步不前的李建成。
“不知道,这家伙不走了。”李建成笑了一下,抽了战马一鞭子。
战马这才重新向着前面移动。
“这些畜生,就是欠抽。”
李元吉不以为意,也抽了座下战马一鞭子,跟在了李建成身侧。
“小弟,你可觉得心慌?似乎周围好像有什么人盯着我似的。”
李建成见李元吉跟上,不由轻声询问。
“心慌?没有吧,大哥你错觉了,只怕是担忧父皇惩戒而已,
而且周围肯定有人看啊,那宫墙上不都有禁军巡逻吗?”
李元吉看了眼一脸犹豫的李建成,指了指身后的玄武门。
此刻他哪儿还不知道这是李建成又开始迟疑了;
多大点事啊,不就是让人在外地造反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父皇不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吗?
李建成见他和李元吉的士兵,全部进入了宫城内,也微微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是为兄疑神疑鬼了,走吧。”说完,两人相继鞭挞战马,疾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