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远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着：“喳。”

    梁靖婉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抓着梁明远的手，一步一台阶地跳上二楼。

    梁靖婉卧室内。

    梁明远扶着梁靖婉坐到床上后，他没急着走，而是拉着凳子在桌旁坐下，开口询问：“姐，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

    梁靖婉还正在床上慢慢地挪动着身躯，听见这话，眉头微皱，“哪有人来问过生日的人想要什么礼物的，你这人也太没心意了吧，还是我亲弟。”

    梁明远抬手挠了挠头，“按照我往年挑的，你也接受？”

    梁靖婉静默片刻，“……要不你回去让你女朋友给你点建议？”

    “好主意。”

    梁靖婉：“……”

    ……

    周五晚，结束一天的上班，老梁吃过晚饭后，匆匆上楼进书房。

    梁明远手里有个合作案拿不准主意，打算上楼询问老梁，一推开书房，老梁埋头在电脑前，他好奇问道：“爸，你在干什么？”

    老梁没回他。

    梁明远绕过大班台，单手撑在大班桌上，把视线投向电脑显示屏，小声念道：“婚前财产协议书。”

    随后，梁明远猛然低头看着坐在大班椅上的老梁，“爸，你弄这个干什么？”

    “下马威，没看出来。”老梁神情淡淡。

    梁明远吞咽口水，下马威给顾政琛，声音颤颤巍巍：“爸，你确定，签这种也为时尚早吧？”

    老梁喟叹一声，“这几天，我有意无意地问你姐，根据她的回答，我估摸着肯定是圈子里的人，两个人又谈了四个多月，这次把人带回来，肯定是要定下的意思。”

    “所以还是先早做准备。”

    梁明远干笑几声，他的眼神瞥过桌面上的白纸，上面写满字，一看就是老梁写的。

    “这又是什么？”他眉头微皱，一字一句地读出来：“考察对囡囡的态度，询问家庭情况，问现在的事业和对未来的规划，十大问题，十大标准……”

    一长串话读完，梁明远不禁摇摇头，心里默默为明天的顾政琛点了根蜡烛。

    这边在准备下马威，而另一边则是在视频。

    梁靖婉趴在床上，手机摆在枕头上，两只手交叉叠在下巴，两条腿来回晃动，“顾先生，你看起来很有信心诶？”

    顾政琛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屏，嘴上回答梁靖婉的问题，“没有。”他的语气稍稍停顿，视线转移到手机屏幕上：“其实我……很紧张。”

    梁靖婉努了努嘴：“看不出来，你还在处理公务。”

    顾政琛抬手，将两只手交叉搭在后脑勺，整个人往后靠在大班椅上，声音温缓：“这是在转移注意力，舒缓我紧张的情绪。”

    梁靖婉勾起嘴角，“为什么那么紧张？”

    “因为太在意了。”

    满分回答。

    梁靖婉翻了个身，拿起手机，“今天席景程和他的两个姑姑来家里了，他们……”

    梁靖婉絮絮叨叨地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个遍。

    顾政琛就在手机的另一端，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附和几句。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梁靖婉说的干口舌燥，“明天上午，我等你来。”

    “好。”

    “那我先挂了？”

    在梁靖婉的注视之下，顾政琛缓缓开口：“是不是忘了什么？”

    梁靖婉眉梢微微上扬，眼神疑惑，无声的询问顾政琛，自己忘了什么。

    顾政琛不语，只是拿着一双眼紧盯着梁靖婉，仿佛两人不是隔着手机视频，而是面对面。

    顶着顾政琛深邃的眼神，梁靖婉渐渐红了脸。

    挂断电话的最后一秒，一声几不可闻的“啵”，传到视频那头。

    老梁做好一切准备后，回房睡觉，躺在床上看新闻时，他心里还在想着明天该穿什么衣服，对待人要有什么的表情，严肃，还是温和中带点严肃。

    想着想着，手肘戳了戳苏女士，“你就没准备什么？”

    “你不是在书房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了吗，明天你好好发挥就行。”

    梁明远从三楼书房出来后，就跟苏女士通风报信，毕竟他爸不知道明天来的是谁，苏女士是知道的。

    苏女士听完后，还是决定默不作声，任由事态发展。

    老梁听见苏女士的回答，有些不满意，眉头一皱，“是不是你女儿，你也要好好考察一下的，你明天可不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也喜欢……”

    老梁喋喋不休，苏女士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往下一趟，吐出两个字：“睡觉。”

    摆明了不想理老梁的样子。

    老梁：“……”

    翌日周六。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在地面投射下一大片的光影。

    老梁坐立难安，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低头啜饮一杯茶，一会儿又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有紧张，有期待，也有忐忑……

    比起老梁，梁老稳坐钓鱼台，手执着一枚白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梁明远则更放松，瘫在沙发上，打着手游。

    梁靖婉低头看着手机，正和顾政琛聊天，在信息框中，突然跳出一条［我到了。］

    她立刻站了起来。

    这一动作，也点燃了老梁紧张的心，他将香烟按进烟灰缸，回头询问梁靖婉：“人来了？”

    比起梁靖婉回答，佣人先走进门开口，“先生，门外顾先生到了。”

    “顾先生？”老梁默默重复一遍，紧接着疑惑嘟囔：“政琛今天怎么会突然上门？”

    不过虽然不解，但还是迈开腿，朝着门口大步走去的同时，也跟着梁靖婉说道：“问一下你那男朋友什么时候到，可别撞到一起。”

    梁靖婉小声说了句：“现在就到了。”

    不过这句话，没传到老梁耳朵里。

    门口老梁和顾政琛的寒暄声已经传到室内，老梁爽朗的几声笑也被梁靖婉尽收耳底。

    梁靖婉叹了口气，不知道待会人得知人是你未来姑爷，还能笑得出来吗。

    因为脚受伤了，所以她也只是用眼神去追寻顾政琛的身影，看他走到哪儿了。

    “伯父太客气了。”

    两人迈着腿，一同并肩走进客厅。

    老梁摆摆手，“我也听人说了，之前临城快报那事，还得谢谢你。”

    顾政琛两手拎着礼盒，穿着郑重的西装三件套，微微一笑，“都是应该的。”

    老梁把这个“应该”归功到自己身上，还以为顾政琛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此刻更是笑的开怀，用手点了点顾政琛，“我前两天新得了一罐茶叶，你待会儿跟我好好品一品。”

    顾政琛颔首。

    佣人上好茶，就退下，客厅内只剩六人。

    礼盒被梁明远接过，顾政琛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苏女士和梁老开口称呼：“梁老，伯母。”

    苏女士微笑开口，“快坐吧。”

    顾政琛点头，坐在梁靖婉身边，然后，两人一对视，就把手牵上了。

    老梁倒茶的手微微颤抖，壶嘴撞上茶杯，发出“砰——”的清脆一声响。

    “席老，伯父伯母，我是靖婉的男朋友，今日是特地上门来拜访的。”

    随着顾政琛的话说出口，老梁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