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鸽是个心思简单的,宛舟让她看信,她就真的从篮子取出一封打开。
秋鸽本是不认识几个字的,宛舟重生后意识到认字的重要性,她自己学习,也让白鹭和秋鸽一起学习,两年时间,秋鸽已经识得近千个字,读个信不成问题。
秋鸽先把信展开,看了一下前面,眼珠转了转,就慌忙看后面的落款。
只一个“铮”字。
哎呀,妈呀……
“小姐,是将军的信。”秋鸽把信递给宛舟。
宛舟没接,冷冷道:“拿去烧了。”
消停了这些天,竟换个方法来烦她。
烦躁。
“小姐,要不你还是挑两封看一下吧。”秋鸽虽不懂什么情爱,可季将军写这么多,那也是用了心的。
挑两封?
宛舟皱眉,探头看出去。
秋鸽见她看过来,赶紧把那篮子提到跟前,“这么多呢,都烧了吗?”
宛舟看着篮子,一眼看过去,两扎捆得整整齐齐的信,少说也有三十封以上。早起的好心情都被打扰了。
“都烧了。”
“小姐……”秋鸽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白鹭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就没再说了。
“奴婢知道了。”秋鸽抱着篮子走了出去。
信是拿走了,宛舟的心情却被影响。她突然意识到,要让季南铮彻底放手怕是没那么容易。
难道只能离开上京,远远的,才能清静了。
之前她没考虑离开,甚至都不考虑王夫人提议的搬家,因为,她不想为任何人离开或是搬家。
现在她开始考虑,也不是为任何人,为她自己,为清静。
早饭后,依然去园子里晒太阳。走了一圈坐在躺椅里,不自觉就开始想。
如果真离开上京,去哪里的问题。她之前也走过些地方,最让她中意的,莫过于蜀地和江南。
江南富庶,风景很美,小桥流水,气候宜人。蜀地也算富足,气候差一些,但相比较江南,那里的人更热情,也更包容。
她想,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地方,她首选蜀地。
但这不是小事,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就算离开,也得是生产过后再考虑。
“让毛豆备车,我要出去。”因为有了身孕,宛舟好久没出去了。
一直坐在车里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决定去聚贤楼。
也不为去吃饭,府里的吃食很好,纯粹为打发时间。走进去,掌柜的就马上迎上来。
“顾小姐好久不来了。华公子也在,要通知吗?”
宛舟知道华阳在聚贤楼都是处理公事,本不想打扰,但想了想,又道:“那有劳吴掌柜了。”
华阳这人也是个死脑筋,不但坚持叫她小姐 ,如今因她是单身妇人,他更是不踏进她的大门一步。
平时有事,大多是让人传话,不能传的,就写信。
既然碰上了,刚好可以好好说几句话。
吴掌柜亲自领着宛舟上楼,待她刚走到楼梯拐角,门口进来两波人。
一波是几位穿着富贵的官家小姐,几人看着楼梯的方向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另一波人是几位富贵公子。其中一位拉了拉他旁边的公子。
“南现,看到没有,那位就是顾宛舟,你那位大名鼎鼎的前四嫂。”
季南现一听是宛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他本就有意见识一下宛舟,好不容易在酒楼碰上,当然要去打个招呼。
“你们自己先坐。”季南现说完,跟着上了楼。远远看见宛舟进了厢房,他又顿住。
心想,顾宛舟都和四哥和离了,他这样找上去会不会过于唐突了,颇为踌躇。
最后还是觉得唐突,算了。转身就准备下楼,可走了一半还是好奇心作祟。
打个招呼就走,至少看清他四哥心心念念的四嫂到底长什么样。
于是又倒回去,好巧不巧,刚好看到华阳进了包间。
呵,原来是和男子私会!季南现瞬间就起了要去捉奸的心思,可下一刻,他又骂自己。
季南现,你不是自诩思想开放嘛,走南闯北都白走了,人家男女见个面怎么了,非得把人往龌龊地方想,狭隘,愚昧。
不过,为了他的四哥,他还真不能当做没看到。至少他得知道对方是谁,和顾宛舟什么关系。知己知彼才有更大的胜率。
想了想,他推开了宛舟隔壁雅间的门,刚好里面还没人,他鬼鬼祟祟进去马上把门关了。天地良心,他季南现做事光明磊落,第一次干偷听墙角的事儿,还是为别人。
这种木质结构的屋子,如果两边都有声音,不认真听,听不到对方的话,可如果一边是安静的,贴着墙根听,是能听到的。
那边,华阳坐下,见宛舟眼里像了蒙了阴尘,他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小姐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事儿?”他其实想问:小姐是不是有心事?
可他觉得那样的话,有些逾矩了。他问宛舟是不是有事,如果宛舟有自然会说,如果不说,他也不打探。
一直以来,他的角色是倾听和解决,他不允许自己打探。
宛舟笑笑:“就是想出来走走。”
她本意是想走走,如今见到华阳,她又想起早上的问题。
“华阳哥,你觉得蜀地怎么样?”
华阳一听,缩了缩眉头,片刻后才问:“小姐想离开上京?”
“嗯。”宛舟不隐瞒华阳,说了她初步的想法。
隔壁听墙角的季南现,一听到宛舟说要离开上京,马上拉响警报。如果顾宛舟真离开了,四哥怎么办?
四哥那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的狗脾气,他都能想像,如果不追过去把人找回来,他大概率会终身不娶。
季南现再也没心情听下去了,偷偷摸摸离开了雅间,回去找季南铮去了。
而此时的季南铮,正听人禀告宛舟出府的事儿。
他安排在宛舟隔壁的两个人,给的任务是保护宛舟府邸。今天宛舟出门,两人听到动静心里犯嘀咕。
将军只让保护隔壁,出门要不要跟随也没说,最后两人决定,一人跟车,一人去找季南铮汇报。
如此也不算失职。
季南铮作为第一将军和太子少师,平时不是和太子在一起就是在军营,没在军营就在办事台。
今天他就在办事台。
听了禀报,想了想吩咐道:“远远跟着,不要打扰,保证安全就行。”
那人领命走了,季南铮继续处理公务。
他是那种做事心无旁骛的人,可今天他从早上就心神不宁,总想宛舟有没有看他的信,看了几封,是什么想法……
如今,听说她出门,好些日子不出门的人,突然出门,又刚好是他送了信的日子,心里烦躁不安,坐是坐不住了。
最后,实在没心思,起身出了办事台。
他不想自找烦恼把宛舟出门和他的信联系起来,他就想着,既然宛舟出来了,他也出去,如果有缘,说不定能碰上,远远看一眼,也不算违背。
他并不知道宛舟在哪里,只是莫名其妙就走向了聚贤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