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系宁贵妃所出,是顾卿言的姨表姐。
四年前,陛下原本为她和镇北王世子赐婚,建了公主府,为二人婚后居所。
结果,公主成婚后不久,镇北王世子在郊外尼姑庵与一小尼姑私通,还备了毒药,设计要毒杀公主,被人当场捉住。
驸马私通,有损皇家颜面,企图谋杀公主,更是杀头大罪。
人赃俱获之下,龙颜盛怒,镇北王自知儿子犯下大错,主动请罪,交出一半兵权,又要求废去镇北王世子之位,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进京。
圣上这才作罢。
平阳公主年纪轻轻,新婚不久,就没了丈夫。
她独居公主府,每日……过得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那叫一个快活呀!
按理说,宁氏并不想未出阁的女儿与这外甥女过多地搅合在一起,生怕女儿跟她学歪了。
可是宁贵妃多次召她入宫,让卿言多陪陪平阳公主。
听闻平阳公主递了帖子,宁氏右眼直跳,又想不到理由拒绝。
倒是顾卿瑾,一听到平阳公主府,立时两眼放光:“阿姐,明日我与你同去!”
传话的小厮面露难色,说道:“小公子,公主府特地嘱咐,明日只约大小姐一人出府……”
顾卿瑾眸底的光采瞬间黯淡下去。
他这个公主表姐,最是放浪不羁、不讲规矩之人,可是有趣的紧。
明日她们要去哪,为何不带他同往?
宁氏摆摆手:“罢了,她们姑娘家相见,自有体己话要讲,你也老大不小了,整日跟着你阿姐屁股后面,成何体统!”
顾卿瑾脑袋耷拉下去:“孩儿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顾卿瑾简单用了早膳,又在丫鬟们的一番打扮下,穿戴一新,坐了府里的马车出门。
公主府设在郊外,坐马车前往要小半个时辰。
顾卿言坐着宽阔豪华的马车,看着马车内陈设齐全,就算躺卧都不成问题,忍不住没出息的暗暗感叹:这是古代版的劳斯莱斯吗?
半个时辰后,顾卿言在锦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只见高门大院,上挂一匾,刻着圣上亲笔:
平阳公主府。
平阳公主喜好奢华,整个公主府装潢得富丽堂皇,气势恢宏。
朱漆大门外,两侧立着威武的石狮子,气派非凡。
府内更是亭台楼榭,名花珍草,珍禽异兽,应有尽有。
公主府看门的侍卫看到相府的马车由远及近,早就通报接引嬷嬷,立在门口恭迎相府小姐。
顾卿言由正门入,又在嬷嬷的引领下,坐上软轿,行了有半炷香的功夫,才来到二门口。
过了月洞门,穿过长长的回廊,便是公主的寝殿了。
殿中的贵妃榻上,一个约莫20岁出头的女子,一身丁香色锦袍,头挽堕马髻,满头珠翠,奢华异常。
正是平阳公主萧蕙。
顾卿言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抬起玉手:“阿言无需多礼,此处没有外人,唤我阿姐便是。”
“是,阿姐。”
屏退左右后,平阳公主示意她上前,先是问候了姨母宁氏,又神采奕奕道:
“钟楼街新开了一家戏馆,阿姐知晓你为燕王心烦,这便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一听看戏,顾卿言两眼放光,秾丽的脸上现出少女明媚的笑容:“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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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看戏便看戏,为何要穿得如此朴素,还要换马车出府?”
顾卿言看着平阳公主鬼鬼祟祟的,偷感十足,觉得事情不妙。
她一脸不解,却乖顺地戴上丫鬟递来的帷帽。
“到了你便知晓了。”
半刻钟后,顾卿言跟随平阳公主,坐在戏院二楼雅间里,听着戏台子上荤话连篇的唱腔,当场石化。
这……
说好的保守的封建社会呢?
这分明是大型现场直播啊。
顾卿言在现代虽然也阅过一些动作片,这和眼前的场景比,分明是小儿科了……
反观平阳公主,不仅泰然自若,甚至看得津津有味儿。
她转头看顾卿言一张小脸羞得娇艳欲滴,笑兮兮说道:“阿言,这出戏怎样?”
顾卿言一脸无语:“阿姐,这若是让姨母和母亲知晓,她们怕不是挖了我的眼睛!”
平阳公主探着身子向前:“阿言不说,阿姐也不说,谁会知道?”
接着,她补充了一句:“若是丫鬟多嘴,直接杖毙便是 。”
锦书站在顾卿言身后,登时吓得两腿站站,她悄悄瞥一眼平阳公主的贴身丫鬟秋琴,对方倒比她沉稳了几分。
到底是伺候公主的,大场面见多了,见怪不怪。
锦书只能默默低下小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且不说公主,就算是让夫人知道她陪小姐来这种地方,莫说是她,怕是连带她的娘老子也一并丢了脑袋。
此时,平阳公主,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撑着头,她微微侧头看向顾卿言,目光流转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轻声道:
“阿言,你我生在这对女子苛刻的世代,虽为贵女,一生吃穿不愁,却也难得快意一番。”
她轻抿一口桃花酿,继续说道:“依我看,你与其追在燕王屁股后面,倒不如早早收手。他日后可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说着,她伸出如玉般的手指,指了指天,继续说道:
“莫说他对你无情,就算有情又如何?自古以来,帝王多薄情,你可愿忍受他那三宫六院?”
这一番诘问,倒是说中了顾卿言的心思。
她听完这番话,看着难得正色的公主,深深感慨,她这位姨姐的精神状态,在这个时代,倒是蛮超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