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三人坐下后,气氛莫名的微妙起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像今日这般,没有外人在场,面对面坐着。
顾卿言见到顾卿禾来了,不想自讨无趣,便说: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这一起身,顾卿容忙站了起来,叫了声“长姐”。
顾卿言回首,见她怯怯的说道:
“长姐,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怕顾卿言不答应,又忙着添了一句:
“我络子打得不错,可以为长姐打络子。”
顾卿言笑笑:“自然可以。”
这便迈步从茗香阁离开。
行了不多时,路过花园,顾卿言在荷畔旁停了下来。
想到她刚来时,正是盛夏,这满池的荷花开得正艳,一株株犹如水中明珠一般,在绿叶的衬托下,高雅纯净。
恍惚间,竟然已是深秋。
荷花早已凋零,莲蓬也被仆人采了去,只留了几株枯荷孤零零的立在水中。
顾卿言坐在廊椅上,一时发起呆。
她仿佛适应了这里的日子,昔日社畜,如今浑然不觉间,连发落下人,也毫不含糊。
未来,她会变得如何呢?
顾卿言不知,只暗自安慰道,一切仿佛在变得更好。
她向来乐观,多思无益,尽人事,听天命。
正要起身,就见顾卿禾缓缓向她这边走来。
“见过长姐。”
顾卿言知道她避开顾卿容,来此处找她,定然是有事要说。
“何事?”顾卿禾是聪明人,顾卿言不愿意与她兜圈子。
顾卿禾:“谢谢长姐。”
如此突然,倒让顾卿言有些局促。
只见顾卿禾说道:
“阿言谢谢昨日长姐为我解围,也谢谢今日长姐替我瞒住母亲。”
顾卿言知晓,方才与顾卿容的一番话,被她听到了。
借着这个话头,她也想把话再次说开。
她让顾卿禾也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脸上镇静,却都在极力掩饰心中的尴尬。
“二妹妹客气了,既然来了,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先前二妹不信我,如今应该有几分信了吧?”
顾卿言也不等顾卿禾答话,自顾自说了下去:
“二妹妹,先前对你造成的伤害,确实是我糊涂,还望你见谅,如果需要我补偿,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只管提。”
“如今,我已经与晋王订婚,不会与燕王有任何牵扯,也不会横在你们中间。”
点到为止。
你们两个男女主角,无论是甜宠还是虐恋,都莫挨老子的边。
我可不想成为你们play中的一环,尤其是一环炮灰。
对面的顾卿禾静静坐着。
她与顾卿言长得不像,有一张清冷的颜,似天上皎月,清冷,纯洁。
只坐在这里不说话,就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守护的气质。
这时,“皎月”开口了:
“长姐,我若说,我根本无意于燕王,你信吗?”
她的目光温柔恬静,又多了一丝坚韧。
顾卿言脑中灵光一现,瞬间通透了。
她突然理解了顾卿禾。
就像她极力解释,想让顾卿禾相信,自己对她没有威胁一样,
顾卿禾也想极力向她证明,自己压根对燕王没有意思,不是她的情敌。
一切,都是误会,却偏偏严丝合缝。
顾卿禾见她不说话,又苦涩地说了一句:
“长姐,谁会愿意给人做妾室呢。”
许是想到生母胡姨娘,顾卿禾心中动容,眼眸里泛起隐隐泪光。
”我信。”
顾卿言回答的真诚,没有一丝敷衍。
先前,顾卿言过分依赖原书,凭借着脑子里对原书的记忆,想改写自己的命运,却也无形中对这个世界里的人下了判定。
可事实呢?
她接触的,都是有血有肉鲜活的人,不是寥寥数笔就能概括的。
就像燕王,原书把他写得凤表龙姿,又用情专一,无时无刻都在闪着主角光芒。
就连顾卿言自己,晚上都做过好几个关于他的难以启齿的梦。
来到这里后,她与燕王几番接触,发现他虚伪装逼又下头,狗东西一个。
顾卿言又想到晋王,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微笑。
谁又会想到,冷面战神,私下竟如此善于聊骚呢。
就连性子软弱的顾卿容,都能站出来维护二姐姐,
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顾卿禾呢?
其实,这也不是顾卿禾第一次辩白了。
只是原主先前哪里肯听,只觉得顾卿禾故意羞辱自己。
我处心积虑都得不到的男人,你却说你不稀罕?
所以啊,人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与其费尽口舌,不如拿出行动。
顾卿言听到燕王打了顾卿禾,已经怀疑了。
现下听到顾卿禾这么说,觉得燕王更狗了。
姐妹两个对视着,忽然默契的一笑。
往日的恩怨,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顾卿禾又跟顾卿言说起,昨日燕王让她打探顾卿言为什么与晋王订婚。
顾卿言蹙眉。
心道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怕是依旧觊觎顾宁两族的势力,因此不肯善罢甘休。
可是,圣旨已下,大婚在即,他还想做什么?
正想着,顾卿言却忍不住担心起顾卿禾来。
眼下她被燕王缠上,怕是没那么好脱身。
“二妹,你可有盘算?”
顾卿禾摇摇头:“并没有,其实我也不想议亲。”
她抬头看了看长姐,说道:
“长姐,难道女子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吗?”
为什么世间的男子,能走仕途,也能经商,甚至务农。
女子就要困在这四方的宅院,仰仗男子的宠爱生活?
顾卿言听到她这般说,当下自愧不如。
她一个现代女子,来到这里,只想着躺平做寡妇。
倒没想到二妹作为古代女子,竟然能说出不想嫁人的话。
顾卿言:“等到以后,女子自然可以同男子一般入世。”
顾卿禾:“要等多久?”
顾卿言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这一世,怕是等不到了。
她只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眼下保全自己最重要。不如我去找母亲,先为你定一门婚事。”
顾卿禾连忙制止。
她说,燕王并不似人前展现的那般谦谦君子,实则满腹算计,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先前他接近我,就是为了激怒长姐,让你对他更加痴迷。”
结果,没控制好力度,搞脱手了。
“他这会正悔着呢,若是我与人议亲,他保不准会插一脚泄愤,我名声毁了不怕,还平白连累长姐和三妹妹。”
顾卿言见她态度坚决,只说:
“也罢,我让母亲先帮你相看着,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日后你要谨慎,万不可再独自一人去见他。”
顾卿禾知道长姐关心她,忙说道:“多谢长姐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