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便命人将李小六从地牢带了出来。
李小六一看到顾卿言,眼睛一亮。
下一瞬像是想到什么,便有些不情不愿地,对着二人行礼。
因为舌头受了伤,无法说话,晋王命人拿来纸笔,让他将要说的话写出来。
李小六捏起毛笔,在纸上划拉了几下,由侍卫呈上来。
晋王和顾卿言看了,直皱眉头。
这字……
说是狗爬的,那是侮辱狗。
潦草无比,毫无章法。
二人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写的是什么。
晋王猜测这是李小六故意逗弄他们,拍了一下桌子,对影一吩咐道:
“影一,砍下他一只手。”
“是。”
影一不知从哪里飘了下来,抽刀朝李小六砍去。
李小六下意识要躲,嘴里要喊些什么,一着急舌头的伤口迸出血来。
“影一,且慢。”
晋王叫住了影一,他本就是故意吓一吓李小六。
李小六忍着伤口的疼痛,口齿不清地慢慢说道:
“王爷,不是我……戏弄你,我……本就不会……写字……”
一听这话,顾卿言笑了。
你一个制毒高手,不识字吗?
顾卿言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她看了看李小六,又看了看晋王气急败坏的脸,终于忍不住了,拿帕子掩住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晋王气得深呼吸了一下,指着李小六道:“快点将解药交出来,本王还能免你一死。”
“不然还挠你脚心!”顾卿言帮腔道。
李小六一听挠脚心,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口齿不清地说道:“雪莲,金蟾。”
“你的意思是,还需雪莲和金蟾入药?”
李小六点头如捣蒜。
金蟾好寻,只这雪莲,生在北地天池边。
上京距离天池上千里,快马来回,需要好几日的功夫,便是采到雪莲,带回来必然凋谢。
见晋王陷入沉思,顾卿言覆上他的手,轻声说道:“王爷,我便跟着李小六去一趟天池。”
李小六再次点头如捣蒜。
晋王皱眉,心想路途辛苦,不知顾卿言的身子可能承受得住。
顾卿言眨了眨眼,对着晋王说道:“王爷可是忘了,阿言自小便跟着舅舅学骑马了,莫说坐马车,便是骑马前往,也不成问题!”
晋王知她是故作轻松,怕他担心。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他看向李小六,冷冷地说道:“莫耍花招,否则本王就把你交还给药王谷。”
李小六想灭药王谷,自然是与药王结了仇。
将他的谋划向药王谷挑明,以药王用毒的手段,怕是会让他生不如死。
李小六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怕耽误顾卿言的身体,晋王当日便返回军中,将事务交待给副将。
又给宫里递了信,准备第二日一早,带着顾卿言前往天池。
路途遥远,晋王怕走漏风声,对外只说旧伤复发,需闭门休养一个月。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两人便上了马车,赶车的是墨烟和影一。
晋王怕路上惹眼,只带了墨烟和影一做随从,顾卿言则带了锦书和闻溪,影五影六照旧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大早,乳母张嬷嬷和管事王嬷嬷红着眼睛,目送着顾卿言上了马车,她们哽咽着说:“王妃,您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前院管事公公王德昌也红了眼睛,“咱们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归来。”
顾卿言看着他们三人,笑道:“不过就是去半个多月,怎么和生离死别似的?”
张嬷嬷忙跺脚:“王妃,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闻溪和锦书在一旁,也跟着道:“就是啊王妃,您快摸摸木头。”
顾卿言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便伸手摸了摸马车的车璧,笑道:“这总行了吧?”
晋王看时辰不早了,直接下令:“启程。”
顾卿言进到马车内,只见里面一应俱全。
车内软榻就算是躺着,也很舒服。
晋王揽住顾卿言,吻了吻她的额头:“阿言,对不住,害你跟我受苦了……”
顾卿言抬头,撞进王爷满是愧疚的眼眸里:“夫君为何会如此想?能嫁给夫君,是阿言的福气。”
晋王情动,将她搂在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阿言,你能嫁给我,明明是我的福气。
此行前往天池,晋王明面上只带了墨烟和影一,实则暗地里,还有二十余位暗卫一路跟随。
另有一队侍卫,乔装成商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路途遥远,带着顾卿言,晋王不允许路上出现任何闪失。
故而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持警惕,随时盯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一路行的是官道,相安无事,中午时分便行至通州地界。
顾卿言自穿越后,莫说是出城,便是京城,也没逛过几次。
这一次,她权当是和晋王二人,出来度蜜月了。
顾卿言心想,若是和晋王解释“度蜜月”,不知该如何解释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晋王看到,问她:“阿言可是想起有趣的事情?”
顾卿言想了想,对上晋王的眼睛,
“我在话本子里看到过,有些地方民风开化,这新人成亲后,会结伴去外地旅行几日,便叫度蜜月。”
“度蜜月?”晋王很是好奇。
顾卿言解释道:“度蜜月的意思,就是新婚燕尔,夫妻俩出来游玩散心,有增进感情之效。”
晋王笑道:“这种说法倒是新奇。”他又低头问道:“那我和阿言,便也是在度蜜月了?”
“那自然是了!”顾卿言靠在晋王肩上,扬起明媚的笑脸。
若是时光在此刻停住,该有多好啊。
就算她会毒发身亡,最起码此刻,她能和相爱的人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顾卿言不再言语,只静静地靠在晋王的肩上。
晋王却缓缓开口:“阿言,若我不是皇子,真想就如此刻这般,和你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