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想将女子放到地上,那女子却将他的脖子箍得更紧了。
“姑娘,请松手。”
燕王从未被女子这般搂住,他无奈地叫了一声。
人群中有眼尖的百姓,认出了坐在马上的,正是燕王。
他喊道:“是燕王殿下!”
百姓们又纷纷下跪行礼,将道路两头都围了起来。
“啊,您是燕王殿下?”女子抬眸,怯怯地看向他。
燕王没有应她,对着跪拜的众人说道:
“都免礼吧!”
百姓们又稀稀拉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听说,燕王尚未娶亲,如今他与这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音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又有人阻止他道:“王爷纳妃,那是要圣上点头的,怎能随便将人娶了去。”
“也是啊,可惜了这姑娘,名节已毁,想说亲就难咯。”
那女子听了人群中的议论,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从脸颊上滚落。
“殿下,奴家不求身份,只求能侍奉您左右。”
听了女子的话,百姓们又接着嘀咕了。
“姑娘都这么说了,王爷要是拒绝,岂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那不能,燕王殿下高风亮节,素有贤明,怎会滥杀无辜呢!”
一句“滥杀无辜”,让燕王眸底的寒光,似利刃般犀利。
他敛眸望过去,又不知方才是谁在议论。
目光越过人群,一辆熟悉的马车映入他的眼帘。
自从顾卿言嫁给晋王后,这辆马车,燕王再眼熟不过了。
每次他目送顾卿言坐上那辆马车,整颗心似乎被人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四周人声不绝,那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却发出肉眼可见的晃动。
燕王希望是自己眼花了。
他收回眼神,怀里的女人哭哭啼啼,一时理论不清楚。
那女子抬起泪眸,哽咽着说道:
“若是王爷为难,奴家只能以死报恩,也算不连累家人。”
人群中忙有上了年纪的妇人劝道:
“姑娘,万万不可啊,再说王爷不是还没发话吗?”
“是啊,王爷定会给你个妥善安排的。”
燕王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给他们出起了主意,他对着身边随从说道:
“先回府。”
随从便在前方开道。
燕王扬起手中鞭子,打马从人群中离去。
怀里的女子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似是感激,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这一幕被百姓们看到,又有人冲着燕王的身影高呼:
“燕王殿下仁善!”
众人又跟着附和,山呼声进入燕王的耳朵。
他只觉得声音刺耳。
今日必是中了晋王殿下的圈套。
这女子的来历,必要细细查问才是。
不等燕王查出什么来,翌日金銮殿,他又被言官参了一本。
言官手持笏板,扬声说道:
“启禀陛下,臣要参燕王殿下!”
萧景帝的眉角跳了跳。
“何事?”
言官:“燕王殿下当街强抢民女,已被那女子的未婚夫告到京兆府。”
燕王一听,忙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冤枉!”
他欲陈情,萧景帝看了他一眼,又问京兆府尹:
“可有此事?”
京兆府尹确实收到诉状,葫芦巷王小六状告燕王当街抢他未婚妻。
他原本想将事情按下,私下告知燕王。
哪想到被言官告到陛下面前。
京兆府尹只能回:“回陛下,臣确实收到诉状,只是事情还有待查实。”
言官又说:“昨日西街闹市,有无数百姓可以作证,燕王抱着一女子骑马离去。”
燕王听他避重就轻,知他是受人指使。
“父皇,儿臣昨日确实救了一女子,那女子啼哭不止,儿臣这才将她带回府中安置,但是儿臣对她以礼相待……”
萧景帝一听,这傻儿子在主动落人口实。
“胡闹!”
他呵斥了燕王,令他噤声。
言官却继续说道:
“燕王殿下,就算您救了那女子,也不能以恩挟报,该将人送回家才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是朝臣们都懂。
带回府里,不就等于毁掉了姑娘的名节。
一时间,金銮殿落针可闻,全都等着陛下和燕王拿出决断。
燕王自知理亏,只得朝萧景帝认错。
“父皇,是儿臣思虑不周,定会给那女子和未婚夫家一个交待。”
“如此便好。”
萧景帝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心里万分不悦。
俊俏王爷当街强抢民女,被苦主告上金銮殿。
多么好的一出戏。
若是没有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他定然会听得津津有味。
哼,这个不省心的,又被人摆了一道。
“退朝吧!”
萧景帝沉声开口。
众臣跪拜,等陛下的身影离开金銮殿后,这才起身,一个两个地朝外面走去。
大家悄悄打量着面色铁青的燕王,觉得有趣至极。
燕王回府后,叫来了去查房的侍卫。
“可有异常?”
侍卫回禀:“王爷,属下已经查探清楚,王小六确实和这女子定了亲,街坊邻居都可证明。”
燕王不相信这是巧合,可做得这般滴水不漏,晋王此人,真不能小瞧了他。
“还有一事。”侍卫又报。
“说。”
“那女子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夫家将您告上府衙,她不愿连累您,上午在王府后院投缳了。”
“什么!”燕王一听,从坐椅上起身,手中的青瓷茶盏都被捏碎了。
“不过,幸好嬷嬷发现得及时,将她救下来了。”侍卫被他吓了一跳,又将后半句话说完。
燕王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吓死人了。
这件事已经闹到父皇那里,还好那女子没死,不然麻烦更大了。
“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
侍卫忙下跪认罪:“属下知罪。”
燕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起来吧。这件事你找个办事利落的嬷嬷出面,将那女子打发出去,无论她是要银子还是铺子,都应了她,还有她的夫家,派人敲点,给点好处,务必将这件事压下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
侍卫恭敬的退下,燕王又坐回椅子内。
他盯着手上方才被碎瓷片扎出的伤口,眸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