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川虽然不成器，可是母亲打听了，他的院里干干净净，连个通房都没有。他虽是纨绔，可也没做出大乱子。女子嫁人，虽说挑的是夫婿，可是一辈子困在后宅，打交道最多的是婆母与姑子妯娌。”

    “英国公府就这一个独子，上面的姐姐也都出嫁，后院清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我们还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若你不愿意，便让你父亲从他的门生里，挑一个有才华的，就算门第差一点，嫁过去也算有盼头。”

    宁氏这便细细的，将其中利弊，说给顾卿禾听。

    早在顾卿言来玲珑阁之前，宁氏就将这些，给她讲了一遍。

    提到林泽川，顾卿言还是有些抵触，觉得他傻不拉几的，实在配不上二妹妹。

    可是宁氏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看得比顾卿言长远。

    听宁氏说了，顾卿言也觉得，妹妹嫁给林泽川，也不算一件坏事。

    这时，卧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宁氏和顾卿言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顾卿禾。

    顾卿禾躺在榻上，敛眸沉思。

    其实，落水之后，她也想了许多。

    信阳公主和燕王殿下敢这般欺辱她，无非觉得她是庶女，身份低人一等。

    若是换作长姐，信阳公主下手前，也要盘算一二。

    林泽川并非良人，可他的身份尊贵，胞姐又是有皇子的宫妃。

    如果能嫁给他，不失为好的选择。

    顾卿言见她不搭话，便打圆场：

    “二妹妹，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和阿娘先回去，你好好考虑一下。”

    她便拉着母亲，要回主院。

    就听顾卿禾的声音响起：

    “母亲，长姐，多谢你们为阿禾考虑，若是英国公府来提亲，我愿意嫁过去。”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和，却透露着坚定。

    烛火闪烁，光影落在她的脸上，留下淡淡光影，更衬得她温婉宁静。

    顾卿言看着二妹妹，蓦地想起山间静静开放的野百合。

    看似弱不禁风，却自有一番韧性。

    她笑了。

    顾卿禾也笑了。

    姐妹两个，再一次到了心有灵犀的境地。

    顾卿言说：“二妹妹通透。”

    宁氏没理会她二人的“眉来眼去”，见顾卿禾松了口，便说：

    “有你这句话，母亲心中便有数了。你且好生养着，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和你父亲。”

    顾卿禾点头：“多谢母亲和父亲操劳，也谢谢长姐。”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顾卿言便挽着宁氏，离开了玲珑阁。

    回前厅的路上，顾卿言问宁氏：

    “阿娘，若是英国公夫人不来提亲，怎么办？”

    宁氏却笃定地笑了笑：

    “她自会来的。”

    顾卿言不知母亲为何这般自信，只是她对母亲深信不疑。

    相府主母，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阿娘说会来，那自然会来。”

    顾卿言讨好似的说道。

    宁氏侧首看了她一眼，宠溺的笑了。

    “都做了王妃娘娘了，还这般狗腿子。”

    顾卿言将脑袋靠在宁氏的肩上，笑嘻嘻说道：

    “就算做了天老爷，也是阿娘的女儿。”

    宁氏拍了她一下，啐道：

    “又浑说！”

    一路来到前厅，宁氏将顾卿言交到晋王手上，面带歉意的说道：

    “王爷，阿言任性惯了，还望您平日多担待。”

    晋王握着顾卿言的手，发现她的小手冰凉，应该是在院子里吹着了。

    他的大手紧了紧，又对宁氏说道：

    “岳母，无碍的，小婿就喜欢她这个性子。”

    这般直白的话语，宁氏都不知道如何接。

    只笑了笑。

    “那就好。”

    ……

    等了一日，英国公府没有动静。

    顾卿禾的丫鬟玉兰有些不安。

    她伺候小姐喝了伤寒药，又一脸忧虑的说道：

    “小姐，这件事，不会又变动吧？”

    顾卿禾一脸平静，将空碗递给玉兰，又含了一颗蜜饯，这才说道：

    “母亲和长姐既然说了，那这件事自然可以成，等着便是。”

    玉兰见小姐如此淡定，也只得压下忐忑的心，福身道：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心急了。”

    待到落水后第二日，英国公老夫人果然带着心腹嬷嬷，来了相府。

    宁氏在春华院的正厅，招待了老夫人。

    两盏茶之后，宁氏派嬷嬷来玲珑阁传话。

    “二小姐，夫人让您和三小姐梳洗一番，去春华院见英国公老夫人呢！”

    嬷嬷态度恭敬，隔着帘子对顾卿禾说道。

    “知道了，有劳嬷嬷。”

    顾卿禾对嬷嬷说道，又让玉兰抓了一把钱，塞给嬷嬷。

    嬷嬷面上堆着笑，道谢后离去了。

    玉兰送走嬷嬷，也明显轻松起来。

    主仆俩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其中缘由。

    玉兰招呼着丫鬟们，要对顾卿禾隆重打扮一番。

    顾卿禾抬手拒绝：

    “不用这般隆重，就按平常妆扮就好。”

    玉兰不解：“这是何故？”

    顾卿禾说：“隆重反倒显得刻意。”

    玉兰会意，便拿了顾卿禾常穿的衣裙，只是在她的发髻上，还是比平时多戴了几支朱钗。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之后，一行人便抬步离开玲珑阁。

    出了院门，正看到顾卿容带着丫鬟朝这边走来。

    “二姐姐！”

    见到顾卿禾，她远远地就叫了起来。

    又小跑着赶了过来。

    顾卿禾见她穿得灰突突的，蹙眉道：

    “见客人，怎能这般穿戴？”

    顾卿容已经听顾卿言说了，母亲有意将二姐姐嫁入英国公府。

    今日叫她们相见，她就知道，老夫人是要相看二姐姐，所以她甘愿做绿叶，衬托二姐姐这朵超凡出尘的花朵。

    顾卿容听到顾卿禾发问，也不答话，就说：

    “二姐姐，我们快走吧，省得母亲等得着急。”

    顾卿禾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当下心中感激，拉住她的手道：

    “三妹妹，多谢你这番心意，只是你是妹妹，不必为我这番操心。”

    身边有丫鬟婆子跟着，顾卿禾又凑到她耳旁，小声说道：

    “便是英国公夫人看上你，姐姐也会为你高兴。”

    她说的是真心话，顾卿容听了，却羞得小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