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府重新换了一批人,武功更是高强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顾擎儒依旧军营和家两边跑,黎糖安静的养伤。
闲暇之余亲自教导着不喜欢读书的大儿子。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打死也不读书的小顾深,敢跟阿爹叫板,面对阿娘也得乖乖的跟着学习。
学习之后小顾深对阿娘的尊敬和孺慕达到了顶峰。
他的阿娘,是世人敬仰,南城军钦佩敬重,北泽人闻风丧胆的白袍小将军,武能骑马平天下,没想到文学方面如此厉害。
若是男子,定然也文能提笔定乾坤。
小顾深说不出阿娘哪里好,但是他知道,所有见过他的夫子,都不及阿娘。
而黎糖的一反常态,在家好好养伤,相夫教子的姿态也让顾擎儒心里提高警惕。
这一忐忑不安持续了半年,黎糖的伤养的大好,开始在镇南王府练武场上十八般武艺,耍得虎虎生威。
这般英姿飒爽的黎糖,让小顾深对武学的喜欢更是达到了顶峰。
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儿,无论刮风下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晨起习武,夜幕耍枪。
小小年纪,倒是武得个虎虎生威。
顾擎儒察觉到黎糖准备行动时,想了很久,提了两壶收藏已久的好酒,让下人备了饭菜吃食,在王府的亭子里喝酒聊天。
黎糖收到信息前来时,看到桌上的两壶好酒忍俊不禁。
“阿儒哥哥,咱们这是将夫妻处成了兄弟么?”
黎糖难得的盛装出席。
好久没看到妻子穿女装,顾擎儒依然没出息的看痴了。
哪怕时隔多年,他依然会为她怦然心动。
“娘子,你今日好美。”
顾擎儒眼眸微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悸动,眼里的直白火热让黎糖忍不住脸颊微红。
“你这呆子……”
黎糖略显娇羞,好久未曾打扮,如今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顾擎儒看着黎糖美艳动人,倾城倾国的容颜,一边心动一边愧疚。
“娘子,这些年跟着为夫,你辛苦了。”
顾擎儒拉着黎糖的手,坐在黎糖身边,伸手抚摸了那虽依然精致漂亮,但皮肤略显粗糙的脸颊,满眼心疼愧疚。
“不苦,甘之如饴。”
黎糖温柔且坚定的回握着顾擎儒的手,离开了充满硝烟的战场,黎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温婉动人的京都第一才女。
“怎会不苦?你都瘦了,憔悴了。”
顾擎儒红了眼眶。
这是他爱了那么多年,并且会继续爱下去的女孩儿。
“往日战事吃紧,咱们夫妻二人好久没给这般促膝长谈,来去匆匆,家里反倒如客栈一般,儒此生不负东陵,不负百姓,唯独没能常伴母后身旁,未能与爱妻长相厮守,守约行遍天下,也未能陪伴孩子……”
顾擎儒说着说着,倒是没忍住痛哭流涕。
黎糖好笑不已,她的阿儒哥哥,哪怕战功显赫,哪怕铁骨铮铮,在她面前,依然是曾经那个翻墙带她习武逃课的男孩儿。
虽内心温情,却也在听到夫君说对不起孩子时红了眼眶。
“所以阿儒哥哥,我如今已然完成了昔日梦想,金戈铁马,驰骋沙场,收回故土,待我手擒北泽阿布鲁头颅为明月和为保护阿深阿羡的将士们报仇后,就再也不上战场了。”
虽说袭击镇南王府的北泽七皇子被她当场击杀,但是,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伤亡,全是北泽怕白袍小将军在镇南王府保护着小世子和二公子而派出的阿布鲁。
意在将她引到战场,北泽七皇子带人动手,所以,哪怕不是直接凶手,却也谁都别想逃。
“战场很好,保家卫国,满身荣光,可是如今我已然为人妻为人母,我不该如此自私,为自己而将阿深阿羡陷于危险境地。”
“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若是当初我好好在家,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伤亡,是不是明月就不会离开。”
“若不是那么多能人义士奋不顾身保护咱们家阿深阿羡,阿儒哥哥,咱们就要失去两个孩子了…………”
黎糖说到这里,想到了那日的场景,忍不住再次痛哭流涕。
“阿儒哥哥,东陵是所有东陵人的东陵,可是阿深阿羡只有我一个阿娘……”
“白袍小将军……是时候该永远的离开战场了……”
顾擎儒比黎糖哭得还大声,抱着黎糖不停的哭着说:“对不起,娘子对不起,娘子……是为夫不好,是为夫没有保护好阿深阿羡,差点让他们……”
顾擎儒说不出让黎糖做自己,继续与他并肩作战,驰骋沙场的话。
战场上刀剑无眼,天知道黎糖在战场上的每一次受伤都让他胆战心惊……
两人情绪激动,没注意到亭子旁的假山后,捂着嘴大哭的顾深。
顾深并非一两岁,他即将五岁,在南洲城,时常有有战争,有伤亡的地方。
他不像京都里的那些孩子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懂。
他小小年纪,却已经跟着阿爹去过军营,甚至在战乱时,时常去伤兵营帮忙。
他见过阿娘凯旋而归,骑着白马,穿着一身白色铠甲,气势轩昂的模样。
那时候的阿娘眼里有光,是南城军的骄傲和敬重的对象。
可如今,那个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的白袍小将军,决定解甲回家,相夫教子,放下刀枪剑戟,回家保护他和弟弟……
顾深不足五岁,却满腔热血,踌躇满志,有远大抱负。
他明白不能上战场,完成自己的志向会有多痛苦,所以更加的内疚自责和心疼阿娘。
可是他不足五岁,武功不挤,保护不了自己和弟弟。
曾经那一个个平日里陪着他的将士和府上的下人们,一个个倒在他面前。
不可否认,在那次袭击之后,他和弟弟顾羡都吓得发烧病了很久很久。
所以他明白阿娘的顾虑。
却因为自己的弱小而说不出让阿娘不要放弃志向的话。
曾经夫子常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怎么也学不明白。
如今,他大抵是懂了……
阿娘……
最最最好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