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和李杰的年纪差不多大，只比李杰小了一、两岁，还是大队长的儿子，自然是个香饽饽。

    现在李东又到城里当工人，比起李杰来更让那些八婆们疯狂。

    要知道当媒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当，不仅要在村里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这样的人还要交友广泛，而且在十里八乡都排得上名号。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每个村的顶级妇女，是各个村八卦圈子的领军人物。

    这段时间，不停有媒婆来大队长李保国的家中为他的小儿子说媒，所以大队长的心情很高兴。

    今天杀年猪也是个大喜的日子，作为李家村的大队长自然也是乐在其中。

    李家村的所有小孩子都跑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大呼小叫的，准备围观村里的李屠夫杀猪。

    等李杰来到村部的时候，发现杀猪现场早就被一群小孩还有来看热闹的村民们给围得水泄不通。

    大队部用来当粮仓的两间屋子前是一处非常开阔的晒谷场，平日里开全队大会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包括县城里有放映员下乡放电影，都是在这一块空地上进行。

    现在晒谷场上已经支起了两口大铁锅，有几个村民正在乐呵呵的帮忙烧锅。

    有两头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在地上躺着，李杰甚至从两位二师兄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之色。

    围拢在附近的村民一个个脸上都挂满着笑意，对着地上的两位二师兄指指点点，仿佛在讨论哪块肉更好吃一般。

    大队长李保国站在不远处指挥着众人，他的身旁还围拢了一群趋炎附势的村民。

    “这两头猪可真肥啊，一会让大队长先挑。”

    “保国老哥，你家东子在哪呢？听说东子现在当了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愁吃不愁喝的，让他给俺们讲讲城里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大队长要发达了，我早就觉得东子那小子打小就机灵。”

    ……

    李保国本来就是大队长，在村里很有威信，但架不住村民们一直夸他小儿子李东有出息，直把李保国给夸的心花怒放。

    他微笑着回应大家，一副十分谦虚的样子，和周围围拢过来的村民打着招呼。

    站在不远处的李杰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原本村里就自己家出了两个工人。

    村里人羡慕嫉妒的居多，背后说风凉话的也不是没有，现在有村长吸引火力，自己家人在出门时确实清静了许多。

    最近一年来，除了兄弟俩骑了辆自行车回来，其他时间李家众人一直都很低调。

    李杰每次回来都是带一些已经烹饪好的食物，或者是去国营饭店打包一些饭菜回来。

    李杰也想着老是往家里放一些肉类，做起来味道太诱人，比较招人眼红，而且除了冬天肉类也保存不了多久。

    后来李杰每次回来都会塞给爹娘一些钱票，虽然爹娘不舍得花，但他还会另外给大哥李大海塞上一些，让他隔三差五就去公社的国营饭店买些酒菜回来一起享用。

    就在李杰有些愣神的功夫，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惊雷般的粗犷声音。

    “各位，都辛苦让一让，让一让啊，还想不想吃猪肉了，俺李大刀来了。”

    原本十分喧闹的杀猪现场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正是村里唯一的屠夫李大刀。

    李大刀四、五十岁的年纪，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身材居然有那么一点的壮硕，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就孔武有力。

    身后跟着的一名高壮青年，便是李大刀的大儿子，也是他以后的接班人。

    屠夫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当的，据说李大刀祖上就是屠夫，专门给人杀猪宰牛，手法很是老道。

    附近几个村需要杀年猪，都要请他过去，每次也得给些好处和猪肉才行。

    就连公社那边的国营饭店，也经常会让李大刀过去帮忙，凭借着其独有的手艺，李大刀父子俩在红星公社的国营肉铺也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和在县城国营大厂的工人没法比，但比起普通村民来，也算是高了一个档次，最起码人家不是特别缺肉吃。

    李大刀此刻大摇大摆地向躺在地上的两头二师兄走去，一旁的村民见状，纷纷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李大刀虽然在公社那边混的很不错，众人也都知道他的手艺。

    但他还是喜欢每年年前在村里杀年猪，村民们一个个欢呼雀跃以及大声叫好的样子。

    来到近前之后，李大刀的大儿子赶忙在旁边准备了一番，李大刀则是拿出已经在家磨得异常锋利的杀猪刀。

    然后他吩咐几名围观村民将猪扔在一张长条桌上摆好，只见他手持杀猪刀快速捅出，然后轻轻那么一搅和，原本还奋力挣扎的二师兄便逐渐停止了躁动。

    宰杀完成之后，李大刀便在一旁指挥着一群村民们，等到众人手忙脚乱的处理好半晌之后，猪毛总算是清理的差不多了。

    就在李杰觉得有些乏味，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用水将先前那个杀猪的桌板冲了冲，村里的几个大小伙子一起又将那头猪给抬到了桌上。

    只见李大刀犹如庖丁解牛一般顺畅，随着他手起刀落，眼前的这头二师兄便被他分割成一块块整齐的猪肉。

    猪下水早被他提前取了出来，今天照例是要吃杀猪菜的，这些下水也就派上了用场。

    周围的围观群众一个个拍手叫好欢呼赞叹，李杰能看到李大刀脸上一直挂着那抹傲娇的得意。

    大队长则是指挥着众人去将猪下水处理一下，等会做成杀猪菜。

    等李大刀将另外一头二师兄也送去西天之后，大队长便让记分员和民兵队长分配已经被切好的一块块猪肉。

    整个过程显得非常热闹，但在大队长的指挥下，又显得不是那么凌乱。

    猪肉的分配先是按照人头每家分了一点，然后再按照工分分配。

    工分多的人家，还有优先选择的资格。

    排在最前面的村民，一个个都用手指向了最肥的猪肉，这个年代肥肉在人们的眼中才是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