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璃麻木地执行命令前往医院看望张兴。当她走进病房时,却发现张兴哪里有惨状可言。他悠然地斜躺在床上,气色红润,旁边有两位护工细心照料着。
一位正贴心地帮他把苹果切成块,喂进他嘴里,另一位则正给他轻柔地按着摩。而张兴本人,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灵活地拿着手机,刷短视频看得不亦乐乎,脸上时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顾清璃看着张兴这副滋润的模样,不禁有些羡慕,她走上前,轻声说道:“张兴,你这状态可不像个病人啊。”
张兴闻声抬起头,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笑嘻嘻地说:“哈哈,不用上班,有钱拿,还有人照顾,还白得了一大笔赔偿金,每天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哪能不爽。”
“爽是爽,但是,你小心过年的时候被宰了”顾清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开玩笑道。
“哎呀,没事儿,这年代,想当猪也是很难的。”张兴明显非常满意自己的现状,他的一半注意力都在手机屏幕上,没有注意到平常冷若冰山的顾影舒处长,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顾清璃笑了笑,接着例行公事,询问起张兴的病情。张兴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哎呀,小问题啦,医生说好好休养就行。”说完,又继续投入到手机的世界中。突然又想到什么,抬起头问顾清璃道: “你看到我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怎么还每天都来呀?难不成以为我是装的?”
顾清璃叹了口气,哀怨道:“还不是那个人要求的。”
张兴露出一副不用说,都懂得的表情:“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说实话,你其实可以不来的,我保证不会拆穿你。”
顾清璃笑了笑:“你是怕我打扰你刷美女吧?”
张兴偷偷白了顾清璃一眼:“听宗昊说,暂替我的是一个比傅总还事儿多的女的?”
顾清璃一听这话就打开了话匣子,忙不迭地向张兴倒起了苦水,充分表达了自己对张兴不能回去的难过。
张兴第一次见顾影舒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扯了扯嘴角,用轻松愉快地方式缓解尴尬:“难过什么难过,我又不能帮你们揍她,对了,你们以后的斗争可别牵扯上我哈,我以后可再也不跟人打架了。”
“咦?你不是说这种日子可舒服了吗?怎么又不想多来几个月了?”顾清璃微微扬起眉毛,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
张兴微微晃了晃脖子,然后抬起手指向自己斜方肌的位置,对着正在给他按摩的护工说道:“再按按这里。”护工听到他的指示,立刻将双手移到他所指的位置,轻轻地按压起来。
张兴闭上眼睛,感受着护工的按摩带来的舒适感,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放松地享受着这一刻:“您可别取笑我了,我真受不住,要不,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应付那个新来的吧。我都这么惨了,您忍心让我回去的时候跟这种人做同事?”
顾清璃叹了口气:“那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尽力让齐溪争取吧。”
张兴没听懂她说的让齐溪争取的意思,只笑了笑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快回去帮你的,不过你可别指望我帮你打架啊。”
顾清璃点点头:“知道了,你就好好养伤吧。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记得在傅庭堔那里替我保密。”
张兴挥挥手:“好,赶紧走吧,我要继续刷美女……不是,继续看笑话了。”
顾清璃轻松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病房。就在这时,顾清璃听到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而且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种时候怎么能不过去凑热闹?
等她走近问过围观的人后才知道,该房间一个男孩的手术被取消了,男孩的奶奶正不依不饶地与护士争吵着。
“你只说不让我给他手术前吃东西喝水,你也没说不能喝牛奶呀!”奶奶涨红着脸,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护士委屈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说了呀,我特地说了所有的饮料也是水,甚至我还多嘱咐了一句,糖水罐头里的糖水也不可以喝。”
该奶奶依旧不依不饶:“可是你就是没有说牛奶,牛奶算饮料吗?你说不能喝牛奶了吗?”
看着奶奶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顾清璃不禁想起了赵悦。嘿,这个世界上怎么这么多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而且医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相关条例在墙上贴得到处都是,在每一个病人入住的时候,还会把一张禁忌事项清单放到家属的手中。
“什么清单?我又不认识字!”老奶奶皱着眉头,挥舞着手臂说道:“快把你们院长给我叫过来。凭什么更改我儿子的手术时间?再住一天医院不要钱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浅浅地说道:“根据医院规定以及相关医疗准则,在手术前患者必须严格禁食禁水,任何含有水分或可能影响手术的饮品都不可以摄入,包括牛奶。您孙子今天肯定不能做手术了,就算您把总统请来,他今天都做不了。”
这个声音很耳熟,顾清璃立马听出来了,是林景文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发现林景文今天穿了一身医生白色的大褂,很适合他的气场,很好看,像一个翩翩公子,他把医生白色的大褂穿出了古装的感觉。
老奶奶一听这话,顿时怒目圆睁,大声说道:“你在说什么屁话,信不信我揍你?你们医院就是故意讹我们普普通通老百姓的钱。”她的脸上满是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随时都会挥出去。接着,她又用力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可不会任由你们乱来。”
“人在麻醉状态下,人体的各种保护性反射如咳嗽反射、吞咽反射等会减弱或消失。如果手术前进食或饮水,胃内含有食物和液体,在麻醉和手术过程中,胃部肌肉松弛,可能导致胃内容物反流至食管和口腔,进而可能被误吸入呼吸道。一旦发生误吸,食物和胃酸等进入肺部,会引起严重的肺部并发症,如吸入性肺炎、窒息等,甚至危及生命。”林景文微微皱着眉,柔声解释道。
“什么胃酸与肺的,那胃是装食物的,肺是装气的,他们俩还能流通了,别放他老子的屁了,赶紧的给我孙子安排手术。”奶奶愤怒地叫嚷着。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向林景文逼近,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林景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阿姨,我现在身体突然很不舒服,如果您碰到我,我可能会引发心脏病等一系列病症。我已经提醒过您,请您注意一点,不要打到我,否则你可要算恶意伤人的。”
“我去你的恶意伤人,我今日就打你了,怎么办?”老奶奶怒目圆睁,一个拳头就挥了下去。
林景文顺势跌倒,柔弱得不能自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在他身后,一个穿黑色正装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形笔直,黑色的正装紧紧贴合着他的身躯,没有一丝折痕,散发着一种庄重的气息。他的面庞如同暗夜中的雪山,冷峻中带着一丝神秘。那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峰般耸立,为他的脸庞增添了一份立体感。刚毅的下巴微微扬起,显示出他的骄傲与自信。
男人深邃的眼眸犹如幽潭,神秘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同时,那浓密的眉毛又如剑一般扬起,为他的眼睛增添了一份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让人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感到紧张。正如那一句:当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此刻,男子以一脸看破红尘的佛子模样,开始如敲木鱼般麻木地背诵起了法律法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眼都似乎携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力,仿佛佛音贯耳。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依照规定,阿姨,您要是再来一拳,那可就是涉嫌故意伤害罪了,不过还好,最多也就进去个三年。”
“同时,根据《医疗事故处理条例》,患者及其家属应当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配合医疗救治工作。如果因为患者或家属违反规定导致手术无法进行,医院不承担相应责任。另外,《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中也明确规定,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您在明知护士已经告知禁食禁水的情况下,仍然给患者喂食牛奶,导致手术无法进行,给医院和其他患者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您需要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你你你,你是谁?”老奶奶用颤抖的手指头指着这个男人。
“我是一名律师,我有着充足的时间来跟你打官司,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时间,而且打官司是需要花钱的哦。据我所知,我们A市最便宜的律师,一小时都要200元,当然,这种律师是肯定辩不过我的,建议您找每小时1000元以上的,胜率会高些。”
老奶奶一听这话,便顺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呦,欺负人啦,不尊老爱幼啦!”
律师指了指地上的林景文,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好意思,你倒晚了,他已经比你先一步碰瓷了。”
“你你你……”老奶奶气的说不出话来。
顾清璃看着这个律师,只觉得他的声音特别耳熟。嘿,你说怪不怪,顾清璃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会遇到声音熟悉的人,亦或是长相熟悉的人。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才穿来这个世界,怎么就认识这么多人。
等一下,律师,他刚刚说自己是律师!难道……这位就是陈慕白?
顾清璃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熟悉,上一次傅庭堔让她联系陈律师去调查赵俊时,她曾与手机上名叫陈慕白这个联系人通过电话。那个时候在电话里,陈慕白不带一丝语调变化的声音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