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一遭,村民们纷纷开始注意自家的卫生。
谁家喝水要是不烧开,他家媳妇和老娘,都能拿着烧火棍追着人揍。
真真是记到了心里去了。
当然,现在也没有村民会‘顶风作案’。
在这山上走走停停,也没再遇到大雨。
但是速度那是下降了不是一点半点。
余耀祖急啊!急的上火,嘴上起泡。
这边正缓慢地移动着,后边队伍则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余耀祖在前边也听不清是因为啥。
里正今天刚好轮到在后边压阵,现在正被吵的头疼不已。
余耀祖把乔木喊出来,让她架着车:
“媳妇你看着点这骡车,我去后边看看到底是咋了,这累的都成个傻子了,还有功夫在那吵吵,一天天的这么多屁事……”
乔木坐在车辕,看着余耀祖骂骂咧咧的走远,转头看向车厢里睡得喷香的余摆摆。
自家男人是啥性子,她能不知道?
这会儿他心里想着的怕是要散伙……
就算是不散伙也得分开走了。
毕竟曾经的纨绔能忍这么久,乔木也是没想到。
果不其然……
没过半个小时后余耀祖回来了。
乔木忍不住问道:“怎么个事儿?散伙?”
余耀祖一听还惊讶了下,点头:
“嗯,后边没牲畜的……都准备回到棚子那边住下……”
唉!
住在这里能有个好?
这里可是接近深山了,要不是因为他们人多,那些猛兽都不会接近这里,再加上还有乔清风在棚子边撒的驱虫药。
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汉子妇女,能在猛兽的手里讨到好?
当初在余家村那山脚下,不定啥时候还会有大型猛兽下山来祸害人呢,更别提这深山了。
随之而来的是铜锣声,有规律的三下,是停下休息的意思。
接着里正家的小子,余飞小跑着挨家挨户的喊人。
余耀祖交代了一下乔木,去喊着老丈人往后去开会。
等余耀祖到的时候,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人敢吭声。
都是庄稼汉子能有啥想法,不过是路途无望,太远了,一眼都看不到头。
这路上也太苦了,汉子们还能撑住,老人孩子可撑不住。
在这林子里待着,起码能有树叶子吃,有条小溪供水喝。
等把树砍了,好好养养也算是能种点粮食糊口。
而现在的这些东西,勉强也算是能撑到粮食下来,再不然去里边碰碰运气掏个鸟蛋啥的,也算是个吃食。
人都来齐了,里正看了一圈,要么是一起长大的爷们,要么是看着长大的汉子,个个晒得黑黢黢。
罢了,都是这世道闹得,分就分了吧。
“唉,我是咱村儿的里正,带着大家走到这里,现在你们要留在山里安定下……可要想清楚,你们这是认命了?”
“里正叔,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媳妇的身子也撑不住了,咱也不知道的走到啥时候才能是个头,粮食啥的也就是这两天了……”
说话的汉子弓着腰,是被生活压弯的。
他怎会不知道留下的下场,跟着里正走,哪怕是自家没有吃的,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但是
他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啊!
他得讲良心!
“石头说的是,里正叔,俺们腿着走也跟不上大家,粮食眼看着见底……俺们……俺们走不动了啊!”
“里正,你们大家就当是我们大家在这里落了户吧!若以后安顿下来,日子好过了,我们的子孙也会去找你们的!”
“等安顿下来,等这灾祸没了,我们离家近,会直接回余家村等大家的!”
“你们……”里正被这些汉子震惊到了,他们这些憨厚的汉子,可是从没有人这么能说过。
余耀祖叹了口气:“你们真的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
“里正,大家别劝了,我们已经想好了。”
里正就是族长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书,粗糙的大手在书上摸了一下。
“唉,罢了,摆供桌,开祠堂!”
余耀祖带着人各家凑了点东西,又找了个板子当桌子。
里正又让儿子去拿香炉,等到一切准备好,点上香余家村人纷纷跪下。
乔清风则带着俩儿子靠边站,在周边警戒着不往前靠。
妇女离得远一些,带着孩子跪着。
里正换上自己的长衫,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发丝: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第八十六代族长在此开宗祠,今逢乱世,无奈离开族地。
现留此分支三十二支,望祖宗保佑。
——定居地:南望山。”
里正唱喝一声:
“跪——!”
众人纷纷磕头,有人还低低的抽泣着。
“望山峰一脉上前行礼!”
接着就是一家挨着一家上前,每家的眼睛都红红的。
接下来他们就是分支,是离开主脉的人,今后的路就是他们自己走了,没有族里的帮助。
大约一个小时后,里正将写好的族谱收起来放好:
“你们接下来要好好的,在这深山里一定要万分小心!”
“是!”
“此去山高水远,大家……万分保重!”
分别就是这样的快,大家各奔前程!
两拨人一左一右,今后再想遇到……可谓是难上加难。
这一分就是一多半,剩下的也不过还有十二户。
大的小的都算上也才百十多人。
赶着牲口的大家依旧缓慢前行,斥候小队传来的消息,再过一日大家就能出了这座山了。
就连中午大家也没停下,各家的人都轮换着在车上啃干粮。
走着走着太阳就不见了,天渐渐黑下来,队伍停下。
婶子们开始各家整自家的饭食,顺便还要做出来明日的干粮。
余耀祖早就通知了大家,今后大家白天不停,各家准备各家的干粮。
剩下的有几家算是富裕些的,粮食什么的倒是都不缺,勉强能撑住。
只有余狗蛋、余虎子和余撇子三人是没家底的。
三人是村里的混子,小时候没人管,长大了家里也没人问。
现在出来逃荒,他们家的人也都没出来,都留在了村里。
更别说他们有粮食了。
之所以能活着跟着队伍,是里正做主让他们做斥候,各家口吃的,这才算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