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洛听了她的一番话以后,心理负担减轻了许多。
“陶姐姐,谢谢你理解我,安慰我。”
陶夭夭笑着问她:“如莺那里,需要我去帮你说吗?”
苏洛洛抿唇斟酌了片刻道:“我还是找机会自己和她说吧。”
“那我先将她送给世子的那个香囊还给她,她有了心理准备,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我本也怕她伤心,
没打算还她的,现在看来,我这么做有欠妥当,长痛不如短痛,不能让她抱着不该有的希望。”
苏洛洛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个人一起回到苏洛洛房中,张如莺不在,问了房中丫鬟后,找到了苏耿骞的书房。
原来张如莺在替他讲解习题,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入神。
张如莺从小是张太傅亲自教导的,经常被张太傅带到宫里和皇子公主一起上课,如果女子可以考取功名,那么她一定也会榜上有名的。
出了将军府,在回去的马车上,陶夭夭将那个香囊拿了出来,递到了张如莺面前。
张如莺看了看香囊,又看了看陶夭夭的脸,伸手将香囊接了过去。
垂眸淡淡道:“我早知道他对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我自己不太甘心,非要一直试探,现在好了,我死心了。”
“如莺。”陶夭夭没想到她接受得这样快,“我之前没还你是怕你难过,你会不会怪我?”
张如莺抬眸看着她,勉强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心疼我,况且你又不能左右他的心。”
陶夭夭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如莺,你这么好,你会遇到比他更好的男子珍惜你的。”
张如莺没有回话,陶夭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打湿了她的肩膀。
张如莺哭了:“我从小就喜欢他,可是那时他与你有婚约,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我以为我会将这份心思埋在心里一辈子的,
谁曾想你们两个又解除了婚约,我以为我有机会了,可是他却不喜欢我。”
陶夭夭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拿出帕子替她擦泪。
“如莺,当年的我,性格孤僻,都没有朋友,也没有人主动找我玩,只有你,不计较我的冷漠,经常来府里看我,
跟我聊天,也是因为世子吗?”
张如莺点点头:“你是他的未婚妻,是王妃认定的人,他那时对你的态度并不好,我想或许是他不喜欢腼腆的人,
所以我希望我能影响到你,让你变得活泼些,那样等你们成婚后,你们也会更幸福。”
陶夭夭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私心全心全意替别人着想的姑娘忍不住鼻子发酸,又一次紧紧将她抱住。
“可是你自己明明就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啊,却偏偏在世子面前就变得腼腆。”
张如莺破涕为笑:“所以这就是我与他没有缘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见到他就说不出话来,现在确信了他的心思,
没有了幻想,我反而轻松了,或许下次再见他我就不再腼腆了呢?”
“如莺,你真好。”
......
段庚带着主力军从顺州出发,通过一条枯水的河床进入了宜州的地界。
那是一块山坳,位于宜州和顺州的中间地带,两面都是高高的山崖,本有一条很宽的河流,夏日里水很深很急。
然而在冬日进入了枯水期,很大的一条河变成了窄窄的一条小溪,两旁被河水冲刷千年的石头变得圆润光滑。
这个地方在春夏是从不设防的,因为水流湍急,也无法撑船前行,两岸悬崖峭壁,陡峻凶险如绝境之地。
段庚骑着马行走在小溪边光滑的鹅卵石上,时不时朝着两旁的山崖巡视,时不时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噤声。
拿下顺州的时候,负责这块防护的将领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下。
所以新来的将领忽略了这条大河,不是对这里的地势十分了解的人都不会知道,这条河会在冬日里变成一条小溪。
段庚的内心很是得意,对方的布防图上,这里根本就没有守卫。
重兵全部都在其它关卡,所以这是唯一的一条直达宜州城的路,一旦走出了这条山坳,就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这条山坳,风吹动两边崖壁上藤蔓随风摆动,树叶梭梭作响,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凄厉的猿鸣。
在南昭王在他富丽堂皇的营帐中一边搂着那个妖娆的西疆女子一边给花灼和柳重山敬酒的时候,山坳里传出了一阵惊慌的骚乱声。
一旁的崖壁上掉落了一块巨石,砸在了那条小溪里溅起水花,打湿了旁边士兵的衣衫,也吓破了一部分人的胆。
仔细查看过后,发现那石头不似自然风化而落。
“将军,不好,上面有人。”
“轰......”
“轰......”
当将士们闻声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箭雨。
瞬时间,这条山坳变成了一个沸腾的油锅。
南昭王举起酒杯:“两位贵客,多谢你们冒死前来相助,如果此次我们成功拿下宜州,孤保证,将你们的主人救出牢狱。”
花灼也举起酒杯:“我们主人向来夸赞南昭王重义守信,希望大王能记住您今日的保证,不要让我们主人失望。”
南昭王对他的质疑似是不满,冷嗤一声:“那是当然,孤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
花灼颔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当段庚发现自己上了当,想要命人撤退的时候,队伍尾部的人来报,来时的路已经被山崖上掉下来的巨石堵了个严实。
马儿在谷底嘶鸣,惨叫声此起彼伏。
南昭的将士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崖顶滚落的巨石砸的血肉横飞,他们退路已绝,不得已只能继续前进。
即使知道前进面对的是什么,那也比在这崖底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当成活靶子要强。
又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一个抬起头拉满弓想要射箭的士兵还没找到目标,就被巨石精准的砸中了脑袋。
咔嚓......
一声巨响过后,南昭王将被自己一拳砸碎的西瓜,掰了两块递给花灼和柳重山。
“尝尝我们南昭培育的温室西瓜,是不是比你们在京城吃的都要甜。”
花灼和柳重山拿起西瓜吃了一口。
柳重山点头道:“不错,不愧是南昭,果然不同凡响,连冬日的瓜都比京城夏日的瓜要甜。”
营帐中乐声乍起,南昭王怀里的西疆女子风拂杨柳般扭动着身姿,飘到了奏乐人的前面,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南昭王一边吃着瓜,一边看着舞动的美人,笑得一脸不可一世。
皇后带着珍珠来到了邵王府,萧山齐已经好几天没回永安宫了。
一进院,眼前的景象就将她吓了个半死。
只见在这数九寒天里,北风呼啸中,萧山齐正赤裸着上身在院中发狠的练剑。
师傅还是那个师傅,但是很明显,教法已经不是从前的教法了。
皇后立马疾步上前,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欲披在了他身上。
“臣参见皇后娘娘。”师傅拱手行礼。
听到师傅的声音他才知道母后来了,转过身推开了皇后披上来的斗篷。
“母后,儿臣正在练功,您先回屋等我吧。”
皇后急了:“这样练怎么行?这么冷的天,你会生病的,你从小就体弱......”
萧山齐将她往屋里推:“母后不必担心,儿臣自有分寸,珍珠,带母后去屋内。”
珍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四皇子,在她的记忆中四皇子就是个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的二傻子。
乍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从一进院目光就落在了他那一身充满力量感的肌肉上,她记得他从前夏天的时候在永安宫也这样练过。
但是那个时候,身子单薄,练起功来都像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儿。
而现在......
“珍珠?”萧山齐又叫了她一声。
“啊?”珍珠忙收回了视线。
“带母后去屋内休息。”
珍珠忙福身低头道:“是,邵王殿下。”
皇后被珍珠拉着还不肯走:“齐儿,听母后一句劝,这样会受凉的,你好歹穿件衣裳......”
萧山齐没再理她,转过身对着师傅道:“老师,我们继续。”
而这个师傅则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调侃道:“邵王殿下这些日子所用的功快赶上前面十几年加起来的总和了。”
萧山齐正色道:“老师,让您见笑了,学生从前不懂事,感谢您一直以来的耐心和包容,将来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师傅点头:“好,有殿下这句话,我定毫无保留的将我的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
院子里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
皇后依然站在屋檐下舍不得进屋,一脸忧心的朝院里张望着。
“珍珠......”
皇后唤了一声珍珠没听见回应,回头才发现她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院里正在练剑的两人。
遂用手肘轻轻的碰了她一下:“珍珠,本宫和你说话呢。”
“哦,娘娘您说。”
“你说这人是本宫的齐儿吗?我怎么感觉不是同一个人了呢?会不会是被人给掉包了?”
珍珠笑了:“那哪能,娘娘您看殿下背后那颗胎记就知道了,是如假包换的四皇子。”
皇后歪着头:“本宫总感觉他变得让我快认不出来了。”
珍珠说:“皇后娘娘,这是好事,殿下这次从邵县回来,整个人都像长大了十岁,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他再也不会粘着我口口声声的叫母后了。”
珍珠安慰道:“这人总会长大的嘛,但是不管他怎么变,您永远是他母后啊。”
“玉罗也变了,她也不像从前一样跑前跑后不停的喊着母后了。”
珍珠看着皇后失落的神情,抿唇不再回答她,只是轻声道:“皇后娘娘,我们先进屋吧,这里风大。”
皇后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珍珠扶着她进了屋,关了门。
皇后回忆起了萧山齐和玉罗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自己多幸福啊,萧山齐和她最是亲近,她说的话他都会听。
而玉罗活泼可爱,深得皇上喜欢,皇上哪怕是为了玉罗来永安宫的时间也比去其它宫要多得多。
在外人看来,那是皇上对皇后情深,所以秦怀素哪怕对她心里有妒,但也很有分寸不敢有任何动作。
而现在......
秦妃也来到了宁王府。
萧山予有些不耐烦了。
“母亲,您能不能不要一来就谈这件事情?孩儿都说过了,让您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一边。”
秦妃眼睛一瞪:“那怎么行?西南的战事最多不过年关就要结束了,你的婚事就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萧山予无奈的将头转向一边:“孩儿不想谈,您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先回宫去吧。”
秦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予儿,母亲这都是为你好,你觉着苏将军家大姑娘怎么样?你两个舅舅都是文官,
苏将军这次保宜州有功,大难不死,肯定又要升了,如果我们和他家结亲,那岂不是珠联璧合?”
萧山予冷冷道:“不记得,没印象。”
秦妃不以为然的说:“那也没关系,反正相貌是没得说,关键是苏将军有军权啊,他在军中的威望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朝中好多武将都曾是他的部下,他受了伤年纪大了,估摸着你父皇会将他调回京来......”
“母亲。”萧山予打断了她:“您可不可以不要自作主张去和父皇说这件事?我想再等等。”
秦妃急了:“还等什么?那个陶家大小姐你父皇都斩钉截铁的说过了不行,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萧山予有些低落:“我始终觉得父皇与她之间不是我们之前想的那样,只要她不是父皇的人,我就还有机会。”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就算她不是你父皇的人,那你父皇不也说了不行了吗?你父皇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萧山予用手背撑着下巴,眼神深邃:“我想知道父皇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