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目光一动,问道:“这是为何?”
玉鼎的语调变得更加古怪:“这灯是冥界一种名为天角犀的妖兽骨所制,崔判用来照聚亡魂,勾划阴卷,若有判官神职,持此灯没有异常,但若是普通修士持有,就会引厉鬼前来报到,可他又无评判之权,必然遭致厉鬼扑杀。”
“如今的冥界已经毁了,十八炼狱已空,凶悍的鬼物又都聚集于黄泉下游,因此他才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否则就凭那盏灯,就够他死个十回八回了。”
姜婵脊背一寒,合着这东西拿在手里就是一个引鬼利器,原本还觉得这东西不错,现在看来给她都不敢要。
先前玉鼎说漏了一点,如今的冥界不是没有鬼,那无终圣境里就有一只美艳女鬼,能跟五方鬼帝掰腕子的那只魃。
一路沉默,在袁庆的带领下,姜婵看到了那个有裂缝的“时空花球”,半透明的界障如水,包裹了一段过去的时间,能看到这段时空中有一名着黑金长裙的女子,容颜绝美,长发飞扬,眉眼肃杀,在她对面是一条形态狰狞的双尾怪蛇,六足四翼,两者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厮杀,双方身上都有血迹,即便那段时间距今已经上千万年,可隔着这薄薄的一层界障,依然栩栩如生。
“咦?”见到此景的玉鼎惊异的咦了一声,忽而又了然唏嘘起来,“难怪秦广王的传承一直不现世,原来她还在这里。”
“秦广王?”姜婵一愣,抬头惊愕的看向那界障中的女子,“十殿第一秦广王是女子?那为何不见孽镜台?”
“看样子,是当年秦广王在与这条肥遗厮杀时,旧冥府已经陷落,那只青天凰一掌将此方世界打残,引起了一场肆虐的空间海潮,她没来得逃出,与肥遗一起被禁锢在了那段停滞的时间里,以我们现在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停滞不动的,但在他们身处的时空里,他们还在相互厮杀,只是这样的厮杀没有尽头,受过的伤会马上复原,死去之后又马上复活,只能一直重复同样的事情,没有死亡,也没有解脱。”
“孽镜台为秦广王所持,已炼化入体,她一日不死,孽镜台就一日不会现世。”
玉鼎嘴巴一向很毒,逮谁怼谁,路过的狗也得被它骂两句,倒是难得的没有对秦广王有任何不敬的言辞,这倒是件奇事。
对此玉鼎冷笑一声:“你若是有她这般能耐,我不说半个不字,秦广王本是一介凡女,被亲生父母投进大海献祭妖王,死后灵魂沦为妖王的役鬼被奴役百年,百年间自创功法自修自习,最终将妖王反杀,她不是被阴差引渡进阴司,而是自己闯进来的,与冥帝交手,不敌落败,后得神器孽镜台认主,为十殿第一殿秦广王尊位,此间修行不过百余年而已,当年的冥府中,即便是冥帝本人,也对她礼让三分。”
闻听此言,姜婵肃然起敬,朝着界域中的女子躬身一礼,这是一位绝对值得尊敬的前辈,这世间能自创功法的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而秦广王一个未修行过的凡女,能在百年奴役中自创功法反杀妖王,并成就十殿第一的尊位,这已经不是单单用惊艳可以形容的人物了。
若放在小说中,这也绝对是一个位面之子级别的大女主模板。
秦广王从凡女能逆袭至此,姜婵自己好歹起步就是瑶台宗少宗主,人家的机缘都是拼死挣来的,她这种要什么宗门给,缺什么大师兄造的仙二代有什么理由不敬重人家。
草根逆袭这种事情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绝对受人瞩目的一种。
袁庆看了看界域中恭敬行礼的姜婵,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小心绝对不会错的原则,也跟着行了一礼。
缅怀前辈完毕,姜婵也看到了袁庆所说的那一道裂缝,就在这朵“花球”靠下一点的位置,有一道小臂长的裂缝,那裂缝很不规则,像是被撕开的,因裂缝的出现,下方形成了一片混乱的空间乱流,夹杂着许多过去的碎片,黑白交织的乱流没有方向,胡乱的延伸,凝聚成一个又一个的旋涡。
到这就不能靠近了,再靠近就容易被卷进去了。
一缕缕斑驳的光芒从裂缝中溢出,带出一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袁庆那些用来骗人的假货,就是由这种光芒浸染而来。
“现在怎么办?”姜婵承认她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成分,玉鼎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捞着。
玉鼎也沉默了半晌,后愤声道:“那就汲取一些古神兵气息!”
姜婵惊讶:“气息你也要啊?对你有用吗?”
玉鼎异常憋屈,情绪激动:“这东西用作锻器的时候给法器赋灵是好东西,但对我没什么大用,但是本座不能白来!一定要拿点东西走,否则念头不通达。”
姜婵迅速捕捉到锻器两个字,眼睛顿时一亮,立马上前准备收取,她的白骨鞭,毒牙剑还等待锻造呢,正好可以用上,多收取一些,就算用不完,等到了上界之后还可以给大师兄用。
先前从袁庆手里获得的战利品还没有被玉鼎瓜分,从中翻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个巴掌高的碧玉小瓶,瓶中还有极浅的一丝光芒浮动,应当就是袁庆之前用来收集古神兵气息的容器,那正好,现在归她了。
汲取气息的过程得万般小心,姜婵费了半天劲,只汲取到了一点点,反观玉鼎正鼎口朝下,正大量吞噬那些溢出来的气息。
“你不是说你用不上吗?吞那么多干嘛?”姜婵问。
“你管我!我就要吞,我干嚼!”玉鼎翻白眼。
姜婵摇头,不理会独自怄气的玉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收集的过程中,玉瓶不大,收集了满满一瓶之后,她已经没有别的容器可以装盛了,只好盖好瓶盖准备出去。
玉鼎吞了很多,斑驳的光华在鼎中来回晃荡,一直在吐槽难吃。
对此姜婵想说,难吃就别吃,给我。
可玉鼎好像看透了姜婵的想法,简笔画五官瞪了她一眼,怒道:“难吃我也不给你!”
说完就化作一道白光,重新没入姜婵识海内。
心情不好,它打算自闭一会儿。
东西拿到了,而此处也没有了其他的机缘,姜婵再一次向秦广王拜别,并祝愿前辈能早日挣脱时间束缚,重回属于她的巅峰大世。
人都走了,整片世界废墟又安静了下来,无人注意到,那界域中被定格的秦广王,眼珠忽而动了一下,一抹璀璨的神光从眼中闪过,又很快消失,仿若错觉。
刚离开那片世界废墟,一路上极其安静听话的袁庆突然就跑了,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消失在眼前。
而袁庆之所以要跑,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子一路上好像都在看他手里的铜灯,使得他大为警惕,别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但这盏灯可是他最宝贝的东西,正因为有这盏灯,才让他出入各种秘境能全身而退。
这等同他的身家性命,万万丢失不得。
于是在出来时的空间波动掩盖下,袁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带着铜灯以最快的速度向无终秘境的方向逃窜。
这女子难缠,去别的地方容易被再次抓到,但只要躲进无终圣境,在旧冥府气息的掩盖下,他不信对方还能找到他!
袁庆眨眼间消失,只留下姜婵站在原地,没有再追,确认他逃往的方向是无终圣境后,抬手摘下幕篱,目露同情。
那里面有只魃呢,有那盏灯在,不愁魃找不到他。
嗯,助他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