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水井投毒
作者:生姜晓贝   她心向明月最新章节     
    “刘信……”阿音摇摇头,声音悲切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压抑太久了……你把剑放下,别伤着别人也别伤着自己,有什么事你都冲我来,这件事既然与我父亲有关,那么我可以负责。”

    “你负责?你为什么要负这个责?你真能负得起吗?”刘信反问道,他低下头干笑了两声,他不像是在嘲讽阿音,更像是在嘲讽自己。

    刘信心如芒刺,他上下打量着阿音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他注意到阿音在耳后别的一朵小白花,那是将何青下葬以后阿音为他带的孝,一瞬间,过往的种种都涌上他的心头,从他小时候家里生意失败被送回老家,再到初遇阿音跟何青的那个小饭馆,又到他陪着阿音一直走到现在,一幕幕全都出现在他的眼前。

    刘信的手抖了起来,他再也承受不住这许多,喃喃自语道:“我到底还要怎么做,你们才放过我。”说完,趁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刘信一下子把剑反转对着自己,直直的朝胸膛刺了下去。

    阿音惊叫一声,赶紧从手腕处飞出两条细藤,冲着刘信的手臂缠了过去,只是刘信速度太快,剑尖瞬间就落在了胸口。正在这时,从门口冲进来一人,迅速甩了几个砖块敲在剑身上,那剑受了力,顿时把刘信的手弹开,刘信手一疼,撒了手,身子也朝旁边歪去,倒在书薇怀里晕了过去,书薇一边哭一边扶着他躺下来,云河也赶紧过去查看情况。阿音一看,进来的人是廖玶,后面跟着金宝。

    “阿音姑娘,你没受伤吧?”廖玶看了看刘信,便赶紧过来问阿音道。

    阿音连惊带吓,又是难过又是不甘,看着廖玶一言不发。廖玶以为阿音被吓坏了,忙让跟着进来的明月宗弟子引她回去休息。没走两步,经过刘信身边时,阿音突然发了疯一样地往外跑,转眼就消失在后门的巷子里。

    “快把阿音姑娘找回来。”廖玶说完,赶紧叫人追了上去。

    阿音出了院门越跑越远,廖玶只带了三两个人紧紧的跟着。阿音虽然一瘸一拐,但是她原本就跑得快体力也好,竟然把廖玶甩的越来越远。

    廖玶见距离越拉越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顿感不妙,赶紧招呼身后几个明月宗弟子摆阵,廖玶顺势蹲下,几人一个空翻上前,廖玶用掌在空中画了个符,另一只手用力把符咒拍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地面爆裂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像蛇一样蜿蜒前行,直接裂到了阿音脚底,阿音躲避不及,叫了一声就被腾空的青砖掀翻在地。等到她拍拍土爬起来,廖玶已经带人围了上来。

    廖玶扶起阿音关切道:“阿音姑娘,你要去哪儿啊。金宝告诉了我你们父亲的事,刘信兄弟也是一时心急,他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你这样贸然跑出来,遇见韦复盛或是高士泽的人该怎么办呢?”

    阿音又是伤心又是赌气道:“我不是要跑出来,我把何大哥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除了这里,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只是……我只是没有理由再呆在那了,我不想平白惹人心烦……”

    廖玶叹了口气道:“阿音姑娘,这就是气话了。那些恩怨如何,毕竟也过了十几年了,我们都是老宗主的人,说起来也有我们的错。我们追随老宗主、副宗主和何副侍大人到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又如何能说谁就一定是堂堂正正的呢?说到底,你的身体也是被害至此,刘信兄弟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他需要时间。冤有头债有主,眼下还是得把最要紧的事处理了,才能一笔笔去算这些糊涂账。”

    廖玶说的有理有据,几句话就让阿音心里舒服了很多,她心头的郁气渐渐散开,虽然何青不在了,但是廖玶名为下属,实则接过了何青的责任,在他们之中扮演着长者的角色,而且他不像何青有那么重的感情担子,比何青更多了一份沉稳。

    阿音为自己的冲动之举有些内疚,她摆摆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街边一口水井旁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了,我不过是渴了出来找水喝,我喝口水就回去。”说完,阿音就拿起地上的水桶顺着水井的辘轳放了下去,刚拉上来一桶水,就从小巷子里快步走过来一对老两口,边走边冲着阿音招手大喊道:

    “姑娘别喝!”

    阿音被吓了一跳,廖玶他们顿时戒备起来,那老两口走过来一巴掌打掉阿音手里的桶,水“哗啦啦”撒了一地,一个老婆婆把她拉到一旁劝道:“姑娘,这儿的水不能喝啊!”

    阿音奇怪道:“怎么了?井里的水为什么不能喝?”

    廖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见有人过来,又见到老两口衣着破烂,身形褴褛不像是坏人的样子,这才放松了下来,站到了阿音身后。

    那位老婆婆叹了口气道:“姑娘,你不知道,这井水从前是能喝的,可是这半个月以来,里面飘满了五颜六色的霉团,一开始大家不在意,捞出来就将就喝了。后来喝了这水的人,不出三天就全都七窍流血死了,这条街上已经有好几户死过人了,这还算少的,再往前更多。”

    “什么?”阿音和廖玶几个人都大吃一惊,阿音道:“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低头一看,地上洒过水的地方,果然飘满了霉团,丝丝缕缕的很是吓人,有红色的,有粉色的,还有绿色的,已经生出了长长的触手,触手上顶着五颜六色的霉花,闻上去还有腐败之气,令人作呕不已。

    “既然这水有问题,都已经喝死人了,怎么不去报官呢?”一个明月宗弟子问。

    “谁说没去过呢?”一边的老爷爷叹着气,用拐杖使劲敲打着地面发泄道,“可是都被拦下来了,听说是是官商勾结,大家都传,这脏水是从韦家大宅里流出来的,离着韦家大宅越近的地方,井水就越脏。韦府的三姨奶奶是县官的闺女,没人惹得起韦府的人。”

    阿音看了一眼廖玶道:“果然又是韦府,我同陆夫人去的时候,就看见韦府的下人个个都病怏怏的,韦家二姑娘的丫鬟也染了病死了,满府的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异香。陆夫人说,他们是中了蛊毒。我在神女峰的时候,小五姐姐也曾告诉我,韦复盛屠杀木宗弟子之前,他们正在研制解药。看来这脏水的源头,就是那种蛊毒了。”

    “神女峰?”老婆婆一听,立马拉着阿音的衣角颤抖道,“你是明月宗的人?”

    一个明月宗弟子指着阿音道:“这是我们少宗主。”

    那老两口对视一眼,惊讶的张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在阿音面前跪下,感激涕零地叩拜道:“小民见过少宗主大人,您……您就是神女大人吧……神女大人,求求你救救小民。十几年前疫毒之时,我们都远远的见到您带着徒弟们下山分发解药,您神通广大,求求您再救救我们……”

    阿音心里一酸,她知道这老两口说的神女大人是她的娘亲,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杭在老百姓心里,还是威望甚高。她和廖玶对视一眼,赶紧把老两口扶起来道:“快起来吧,我们都是神女大人的徒弟,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研制出解药的。”

    两位老人被扶起来时,还千恩万谢地给阿音作揖,阿音馋着他们送了几步,安抚道:“快回去吧。”廖玶他们也跟着走了一段,刚拐了一个弯,一阵大风突然从身后吹来,沙石从下往上飞速地卷着,顿时天地一片昏暗。

    “廖玶大哥!”阿音拉着两位老人来不及遮挡,被灰尘迷了眼,一群人瞬间被冲散开。廖玶和几位弟子马上站定,想办法施蛊止住风沙,这蛊术不强,似乎也没有害人之意,只一会儿就被廖玶扼住。等阿音揉着刺痛流泪的眼睛慢慢睁开,地上已经铺了半掌厚的尘土。

    “廖玶大哥,这是哪里来的邪风?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我们?”阿音问。不等廖玶回答,另一位明月宗弟子就在几米远处惊叫道:“不好了,廖大人!快过来看。”

    阿音回过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刚刚那两位老人,已经被人拧断了脖子,眼睛和鼻孔都往外冒着血,倒在远处没了气息。

    阿音悲愤不已,跑到巷子的一头大喊:“你们是哪一路的人?别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较量。”

    话音刚落,从巷子两侧的房檐上齐刷刷站起来两排人,巷口也涌过来几十人堵住了阿音和廖玶的去路,这些人都身穿白袍拿着铁刃,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紧接着。高士泽和庄绩一头一尾从人群中走进巷子,得意地冲阿音晃晃手指道:“等了你们这些天,总算能见上一面了。”

    “原来是你,”阿音气的浑身发抖,“你身为明月宗弟子怎么能随意杀人,你难道不知道明月宗律法吗?”

    “律法?你告诉我,现在还有人来执行律法吗?哈哈哈哈。”高士泽仰天大笑道。

    阿音冷笑道:“哼,无耻,你带这么多人一早埋伏在这里,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我不是埋伏在这里,”高士泽笑道,“是这镇子上处处都是我的人。”

    廖玶走过来把阿音护到身后小声道:“阿音姑娘别怕,我已经用树叶传出信息去了,小五她们很快就过来。”

    “我不怕,不过是一群来送死的小鬼而已。”阿音咬牙道,脸上毫无惧色,但廖玶分明看到阿音在背后紧攥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其他几位明月宗弟子也围过来,将阿音护在中间,做好防御架势。

    “好大的口气,”高士泽听见了阿音的话,嘲讽道,“你也不看看我们有多少人,你还觉得你运气好,能逃得出去吗?”

    阿音冷笑两声,毫无惧色道:“你威胁我没有用,你要是真那么能耐大,怎么不去围攻韦复盛?好歹也算是明月宗一门之主,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胆子你站出来,我跟你独斗。”

    高士泽哑口无言,他双手抱在胸前,好像被这句话击中了一样,末了,用一种及其古怪的眼光盯着阿音低声道:“年纪不大魄力不小,还挺像我们于大姑娘。”

    “高士泽,你到底想干什么?”廖玶打断了高士泽的思索,厉声道。

    “廖玶兄弟,前些天寄给你的信,怎么没见回应啊?”高士泽猥琐一笑道。

    廖玶怒道:“谁是你兄弟?说话放尊重些。”

    庄绩不假思索地立刻回嘴,俨然一副护主心切的样子道:“你敢对我们高大人无礼?你先尊重些。”

    “啧啧啧,你果然跟何青不一样,换作是他,必会应了我,再虚与委蛇。”高士泽咋舌道。

    “高士泽,把你这条乱叫的狗牵好,”廖玶瞟了一眼庄绩,抱起胳膊揶揄道,“正好我索性告诉你,不回就是不想回。我不理会你也就罢了,你不想想为什么,反而过来骚扰,这老脸你还要不要呢?”

    “你……”庄绩立即上前一步,急躁起来。

    高士泽举起手示意庄绩稍安勿躁,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道:“听着,我今天不是来同你争执的,我是来找你们这些商人谈生意的。杀了你们对我也没好处,不过是少了一分抗衡韦复盛的力量罢了。但要是想让我放了你们,还有个条件,就是得答应我之前信上所说之事。”

    阿音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她把赤金令拿在手里背在身后,听着几人的对话,转着眼珠仔细地观察着局势。

    “条件?巧了,我们也有个条件。想要合作是吗,好啊,你把他杀了,”廖玶抬了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庄绩的方向道,“只要他一死,”我马上跟你言和,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