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阳热的让人窒息,偶尔吹过几阵风也带着难以抵抗的热气,晚稻未熟,翠绿的色彩染尽了这片土地。
穿着碎花裙的女孩站在田地间,那双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她兴奋地指向地上的蚂蚁窝,说道。
“这里有蚂蚁在搬家唉,还有几只蚂蚱!”
“唉?阿辞怎么这副表情啊?不去抓它们吗?”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上官凝,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些东西?”苏辞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嬉戏打闹着。
“呜…不要敲脑袋,会变笨的…明明前两天阿辞还带我去抓蚂蚱来着……”
“不一样好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能去干这种蠢事呢?”
“笨蛋阿辞装什么成熟啊…”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つд?)
她见苏辞要动手,连忙害怕地抱起脑袋往前跑去,而苏辞也紧跟其后,势必要追上去狠狠教训一下口出狂言的上官凝。
“哥哥,上官姐,你们…等一下我……”
在他们身后,林悦溪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股无力感充斥在心头,不知名的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还真是般配啊。
……
“呵呵,这里就是我新发现的宝地,又阴凉又舒服。”苏辞站在土房里,这里原本是用来放粮食的,不过因为农村里的青年人大多都去城市打拼了,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废弃了。
“这地方好凉快啊。”
“嗯嗯,哥哥的眼光好好啊,只有哥哥才能找出这种好地方吧。”
听到林悦溪的彩虹屁,苏辞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骄傲的说道“那肯定,我的眼光还会差?”
话说你们带了什么吃的没有,我又困又饿的……”他直接躺在地上,感受着那阵阴凉的同时向两女问道。
“我只带了一个果冻,你也没说要来这吃东西啊…”上官凝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果冻,这是她家里最后一个果冻了,也是她今晚的晚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位继父与母亲懒得去管她的生死,更别提平常的午餐晚餐了。
“哥哥,我…我带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林悦溪拿出了几包饼干,面包之类的小零食,递给苏辞。
“看看人家,看看你!”他摸了摸林悦溪的头,伸手将那些饼干拿了过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捂着脑袋,满脸痴相的表情。
如果能一直摸她的头就好了……
“好狡猾,为什么你只摸悦溪妹妹的头!不行不行不行!”有人在享受,有人的醋坛子就掀翻了。
上官凝直接凑到苏辞身旁,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喂!你别凑过来啊,热死了!”
“不行!阿辞必须也摸摸我的头!”
这时林悦溪才逐渐缓过神来,看着在地上打闹的二人,又想到了苏辞的摸摸头,一股不平衡感在心中发酵。
明明是她想好了一切,提前带了这么多零食过来给他吃,结果只有一个简单的摸摸头吗?
明明那女人什么都没做,就可以拥有跟哥哥这么亲近的资格吗?
明明她才是先来的那个。
林悦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以沉默应对眼前二人的亲密。
三人不知道的是,这地方不算隐蔽,一根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在角落里燃烧,没人察觉到那黑暗中的一星点火光……
这时的林悦溪不会想到,她马上就可以拥有一次改变一切的机会了…
……
火焰在摇晃,浓烟向上飘去。
房子不断冒出浓烟,火势在不断扩大着,上官凝闻着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和燃烧物的气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栋房子。
明明只是出去找了一会儿东西,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阿辞……”
没有多余的思考,救人的冲动大过了本能的恐惧,上官凝直接冲入火中。
“你在哪里啊阿辞!?说话啊!”
皮肤传来一阵阵灼烧感,背部的疼痛尤为强烈,炽热的火舌舔舐着周围的空气,将空气烧得炙热,连她每次呼吸时都会感到疼痛。
上官凝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无法承受那股灼烧的的疼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寻找着苏辞的踪迹。
“阿辞!”穿过一道道火墙后,上官凝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苏辞。
她搀扶起苏辞朝外走去,他头上的血液把那件碎花裙染红了,与之而来的还有大脑的眩晕,上官凝知道,如果再走不出去,一切就都完了。
“不要睡着啊…我一定会带阿辞出去的,出去之后我再拿果冻给你吃……阿辞?”
“不要睡着啊,阿辞…”
上官凝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本来就不被人喜欢,哪怕是死了也没关系。
妈妈从小就觉得她是个扫把星,只因为她是酒后冲动的产物,继父也习惯用厌恶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在看着一件令人讨厌的物品。
“别用你那双眼睛看我,你真恶心。”
“什么时候成年就快点嫁出去吧……”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恨过谁,无论是被厌恶还是被带到乡下,她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同村的大人也大多都觉得她的身份不入流,这种风气也传染到了小孩身上,每次见到她时,言语间满是嘲讽的意味。
只有苏辞愿意跟她玩在一起,会带她去家里吃爷爷奶奶做的饭菜,到河里淘螃蟹,去田地间抓蚂蚱。
其实这没什么,可这些普通的日常对于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她来说,已经是无比新奇的体验了。
苏辞就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一份她连幻想都不敢的礼物。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以自己的命换来苏辞生的机会。
一想到这些,上官凝强忍灼烧的痛苦以及大脑的模糊,一鼓作气,强行背起苏辞后朝未知的前方跑去……
……
浓烟不断从房子里冒出,飘向天空。
“哥哥,上官姐……”
林悦溪看到倒在地上的上官凝以及满头是血的苏辞,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本来只是出去一会儿,再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苏辞头上那道吓人的伤口还在流血,上官凝身上那件衣服早已沾满了血渍与灰灰,背后一片红肿的烧痕。
是她带着苏辞跑出来了吗?
得去找大人来帮忙…林悦溪这样想着,努力迈起腿,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步子慢慢变小,先前因为害怕带来的恐惧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思考。
林悦溪愣在了原地。
上官凝肯定拼尽全力了吧,这样的她跟苏辞在一起,没有人会有一句怨言的。
经过这件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肯定会更加亲近,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不行啊。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机会都被她碰上啊……
一步,两步,林悦溪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二人。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疯狂占据了大脑,崩溃的思想在心中蔓延,强烈的不安感覆盖了一切。
如果这样做可以拥有苏辞的话…
她带着扭曲的笑意,逐渐走向躺在地上的上官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