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土豆的工作正式开始，张乾在宁安县一期布了十个收购点，周伟已经和马识途谈好，运输过程全部由马识途负责，因为还要装集装箱，也需要一定的专业性，最主要的是尤可为他们不具备土豆这种产品的运输经验，如果由助农公司承运，各项损耗会很大。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对于你不熟悉的行业，如果贸然进入，迎接你的就是一个接一个天坑。

    就是收购工作对于助农公司也是一个全新的课题，不可能集装箱等土豆，收购数量要累积到一定量之后才能统一来箱运走。

    第一次干这个活儿，一天的收购量有多少，完全没有概念。

    马识途对土豆的规格也有要求，由于产品要出口，对品级有一定要求也属正常，这个问题张乾想到了办法，提前做了一批筛捡设备，其实就是用一排间隔不同的钢筋做了一个斜坡，钢筋的间距不同，不同规格的土豆就漏到相应尺寸的堆里，然后再装袋，袋子也由马识途提前准备好了。

    尤可为虽然极其瞧不起这个马识途，但是也不得不佩服马识途的专业，马识途专门派了五个技术人员，指导收购点的工作，每个人负责两个收购点，来回跑。

    收购工作开始的第一天，尤可为让刘鹏程拉着他到各收购点转一转，看看现场的情况。

    转了两个点，尤可为看到现场秩序井然，全部搭着天棚，防止土豆温度过高，天棚下一堆一堆经过挑选的土豆，工人们在分等级装袋，装完袋子再码放整齐，张乾的这个发明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是工作效率相当不错。

    尤可为看一个驼背老人拿到钱后，用满是泥土、黑黝黝的手蘸着唾沫一张一张仔细地清点，脸上满是收获后的笑容，他感到这个事情他做对了。

    等他们看到第三个收购点，发现现场出了状况。

    一堆人围着收购点好像在争吵。

    尤可为也不急，他知道第一天收购肯定会出现一些问题，这个情况也在他预料之中。

    下了车，尤可为悄悄站到人群外面往里面看。

    还真是熟人，正是那个光荣村的大毛。

    这个时候的大毛有些狼狈，被一个农村矮胖妇人揪着脖领子，这个妇人相当凶悍，看样子是两个人已经比划了一阵子，矮胖妇人要扇大毛的脸，但由于个子矮，还够不着。

    大毛则在努力推搡着妇人，不让她得手。

    就听这妇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着：“你们什么助农公司，早就给我们宣传要给我们做好事，全部收购我们的土豆，现在我辛辛苦苦种出来了，你们给这么低的价格，我操你大爷，不给个高价，你们别想出我们村儿......”接着就是一堆无法入耳的村骂。

    宁安这个习俗尤可为也知道，就是女人的嘴都特别脏，裤裆里的那点东西就是口头语，相对而言，宁安县的大部分男同志却比较文明，这也算是一种地域特色吧。

    大毛终于挣脱了矮胖妇人的手，他受了尤可为的教育，收了心性，再者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他也不敢动手。

    妇人扭着胖屁股追他，他就绕着土豆堆跑，嘴里却也不饶人。

    “你看看你种的是什么玩意儿，你的土豆幼儿园没毕业，你就让他们来上班儿......”

    尤可为往地上一看，几个打开的袋子里面的土豆确实非常小，都不用上筛选设备，上设备在第一道关口都得全部漏下来。

    妇人看抓不到大毛，又来了主意。

    她从土豆堆上抓起土豆，开始投掷大毛，一时土豆乱飞，看客们有几个还中了土豆弹，捂着脑袋跑开了。

    大毛看妇人上了飞弹也急了，他冒着土豆弹雨凑到妇人跟前，双手只一推，就把妇人推了个四脚朝天。

    这妇人在村里向来强悍，从没吃过这个亏，索性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儿：“我操你大爷呀，你外村儿的敢到俺们村儿打人，老娘这回可是讹上你了，我要去医院，操你大爷的，你毛儿蛋出钱给老娘看病，乖乖当孙子伺候老娘，给老娘胎端尿盆儿......”

    众人皆笑。

    尤可为看事态有点不可收拾，大喝一声：“别嚎了！”

    分开众人走到近前。

    妇人看进来的人象是个老板，猜想跟收土豆这群人有莫大的关系，嚎的更加起劲儿。

    “你的土豆，我买了！”尤可为又大声说道。

    妇人听说这人要买自己的土豆，顿时止了声，问道：“便宜了我可不卖。”

    口里说着，但并不起身。

    “你起来谈，不起来，我不跟你谈。”尤可为瞪着妇人道。

    他从单位出来混世界两年有余，自感身上也长了些瘆人毛。

    妇人听尤可为说要买她的土豆，又看尤可为气定神闲地瞪着她，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嘟嘟囔囔起了身，过来拉尤可为。

    “站远些。”大毛看是尤可为，把双手一张，护在尤可为身前。

    “你的土豆是怎么种的？没人指导你吗？”尤可为推开大毛问妇人。

    “你别管这个，你们说好了收土豆，现在我拉过来了，不收不行。”妇人犹自嘴硬。

    “你自己看看，在场的老少爷们们也评评理，她的土豆种的怎么样？”尤可为环顾一周。

    “确实不大。”许多村民打着哈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想你绝对不是什么勤快人，你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别人的，这差距不就出来了？”尤可为又说。

    “土豆种成这样，还好意思拿出来卖，要是我早就找棵树吊死了。”尤可为知道跟这妇人说好听的意义不大，她更会得寸进尺，所以也没客气，他要给她上一课，也给众人上一课。

    “我们助农公司以在宁安县光荣村建了1000亩的农业示范区，又摆摊设点收大家的土豆，今年还要到各村收大枣，这是为什么？”

    他顿了顿，给众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实话和大家说，我来宁安并不是为挣钱来了，我自己就是宁安人，我在丕州和沙海都有公司，我在沙海的华腾大厦正在建设，我有很多事情可做，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跑回宁安来收大家的土豆大枣？”

    他又挨个看众人，眼神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