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道仿佛能穿透自己身体的视线,宋清音不禁浑身紧绷,就连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她知道那道目光来自明懿,但他的眼神并不炽热,反而显得有些缥缈,似乎在透过她看着什么别的东西。尽管如此,宋清音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威胁,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就在她握着墨条的手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的时候,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终于消失不见,宋清音也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气。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冰凉的感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被汗水浸湿的里衫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仿佛第二层皮肤一般,让人不自在。
将宋清音的反应收在眼底,明懿勾了勾唇,眼中却没染上半分笑意。
抬手换了只毛笔,沾了沾墨汁,顺手将之前写的字随意地丢在一旁,换了一张新的宣纸,毫不迟疑地提笔。
「杀」
他的字遒劲有力,一笔一划,犹如刀刻斧凿般印在纸上。
余光落在纸上,宋清音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好字,行云流水,又不失风骨,倒是跟他之前的样子不太一样。只是这个字,戾气太重。
虽然对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但今日的明懿气息平缓,收敛了那凛冽的杀意之后,更像是一个风流雅致地贵公子,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宋清音偷偷打量着眼前的明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这个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他的身上会散发出如此矛盾的气息,一边是杀伐果断的冷酷,一边又是优雅迷人的风度。这种反差让他显得神秘莫测,引诱着人去探寻。
“可识字?”明懿轻轻开口问道,随后便微微收敛了目光,将视线专注地落在面前的桌面上。他的双手动作不停,手中的毛笔犹如灵动的精灵般舞动着,一笔一划地书写着。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个铿锵有力、铁画银钩的大字落在雪白的宣纸上,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跃然纸上。
“略识一二。”宋清音微微点头,声音轻柔。
“嗯。”明懿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好似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过了半晌,等他又写完了一张大字,才放下笔,淡淡道,“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随叫随到,听见没?”
听到明懿的话,宋清音一愣,放下墨条,极快的起身行礼,“是,奴婢多谢少庄主。”
然后满怀欣喜地抬头极快的扫了一眼明懿,又状似羞怯地低下头。只是垂下的眼眸中,一片冷然。
她可不会自恋的以为明懿是看上她了,要知道主子贴身婢女,在一些高门大户地府中,通常是一些通房丫头,可是明懿却绝对不是沉迷色欲之人,他一定有其他目的。
“先下去吧,找徐忠熟悉熟悉情况,明日再来跟前伺候。”
“是,奴婢先行告退。”
宋清音躬身后退了几步,直到离得稍远一些了,才转身离开。
一举一动,恭敬守礼,恪守本分。
“嘿,小子,你是要将这个小丫头留在身边?明知是别人放的眼线,还自投罗网,你想干什么呢?”
鬼医从窗户翻进来,往软榻上一躺,倒了杯茶就往嘴里灌,喝完咂咂嘴,一脸嫌弃。
“你怎么就喜欢这苦的发涩的茶,难喝的要死。”
“你不喜欢没人逼你喝。”明懿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睑,在一旁架子上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拿了帕子擦干,才道,“至于眼线,我身边可从不缺眼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不过这次我倒是要感谢那背后之人,给我送来了这么个宝贝。哪怕不能换血,那在身边养着个血奴也是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虽然不能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但缓解毒发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但你们明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你能想到的,那背后之人未必想不到,只怕这女娃娃身上还有古怪,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鬼医皱着眉头,不过却没有过多关心。怎么着也波及不到他,大不了他一走了之。
“人到了我手中,这结果可由不得他们。”
明懿的声音中带着些冷意,“对了,暂时不要再取那丫头的血了。”
“唉,为啥呀,你不知道那丫头的血有多好用,我最近又研制出几种新的毒,刚想取她的血来测试呢,那可是能解百毒的血啊……”
听到不让取血的话,鬼医急得差点跳起来,只是目光触及明懿冷峻的面容,只得呐呐地收了声。
“知道了,不取就不取嘛,凶什么。”鬼医有些愤愤不平的嘀咕了两声,最后气不过似的又翻窗离开。
窗外的雨声不停,敲击在屋檐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明懿上前了几步,看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着的竹林,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