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顾父蹲在廊下,手里拿着烟斗,不时抽几口。
顾母抱着娇娘,眼泪婆娑的。
她轻轻抚摸着娇娘的后背。
“当初,你爹在山里捡到你的时候,你就那么一点,白白嫩嫩的,我一看那布料,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你硬是一点都不娇气,给什么吃什么,惹人疼爱极了,如今,你的家人找来了,爹和娘也不拦着,只要我们娇娘高兴,爹娘就高兴。”
娇娘将头埋在顾母怀里,像小时候那般撒娇。
顾父吐了口烟,扭过头沉声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别说是一般的高宅大院了,那可是楼兰王室,那算计,阴险的事情更多,那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咱们娇娘从小生活环境单纯,性子也纯良,去了还不是被人家欺负。”
司徒滔站在一边,脸色有些尴尬。
但他不得不承认顾父说的是对的,不然娇娘作为王女,也不会被人掳走。
同时他也是欣慰的,看到顾家人这么担心娇娘,更加说明娇娘这十几年过的很好。
他端正身子,对着顾家人保证。
“大爷大娘,我理解你们的担心,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会用我的命保护好钰儿的,绝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顾父道:“别叫那么早,现在我们家娇娘还不能证实是你们楼兰王室的司徒钰!”
司徒滔身子一顿,有些尴尬。
素娘赶紧出面调和:“司徒王子不要见怪,我爹从小把娇娘当眼珠子。”
司徒滔连忙点头:“理解,理解!”
顾母眼泪婆娑道:“如果最后证实娇娘不是你说的司徒钰,请劳烦您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回来,她永远是我们顾家的二丫头!”
娇娘的眼泪唰一下绷不住了。
素娘和梁清月也跟着哭了。
这才是母亲,这才是家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在他们眼中自己永远是孩子,是他们一直疼爱的孩子。
顾父板起脸,一脸严肃:“如果娇娘再受什么委屈,我老头子拼了这条命,也要找你们楼兰王室算账。”
李向松看顾父有些激动了。
赶紧站出来:“姐夫,娇娘是去认亲,又不是上战场!再说了,即便娇娘受了委屈,这不还有虎威镖局嘛!”
司徒滔赶紧岔开话题。
“对对对,李镖头的虎威镖局在楼兰王城很出名的,好多商人的货物只信任虎威镖局。”
梁清月眼睛红彤彤的看着李向松。
“你也要去楼兰王城?”
李向松道:“我把娇娘送过去,正好也看看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梁清月吸了吸鼻子:“那我也要去!”
李向松道:“你去不了了,你爹娘让你赶紧回京呢!已经委托了虎威镖局把你送回去。”
梁清月大声嚷嚷:“我不要回去!”
李向松叹口气,走过去拉起梁清月出了顾家。
顾母看着那二人离开的背影,问娇娘:“他俩......”
素娘也转过头等着娇娘解惑。
娇娘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就看舅舅怎么做了!”
素娘的大儿子大福拉着康儿跑过来。
“姨母,那康儿跟你一起去吗?”
娇娘牵过大福和康儿的手。
她摸了摸康儿的发顶,眼里都是不舍。
娇娘温柔道:“健儿还小,需要大福和康儿保护,姨母做完事就回来了。”
大福听到康儿不走,立刻眉开眼笑。
他很喜欢康儿,他不像别的小孩子,只知道哭,康儿很聪明,有时比那些大孩子都聪明。
康儿扑进娇娘的怀里,瓮声瓮气道:“娘,等你!”
康儿如今一岁快四个月了,连贯的话还不会说,但简单的词已经很清晰了。
娇娘抱住康儿:“娘将健儿托付给你了,这次不能像前天那样了,你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娘。”
康儿用力的点点头。
她不敢带着两个孩子去冒险,虽然留在幽州同样有危险,幸好裴贺留了他的侍卫在,可以保护他们。
裴贺已经离开幽州回京城了,他母亲贤妃生辰在即,他不能再多逗留。
娇娘原本答应送的屏风也没绣好。
他走时,倒是留下了几个护卫。
“娇娘,此去楼兰,带着孩子不方便,我把侍卫留在幽州,可以保护他们。”
娇娘很感激裴贺。
“裴贺,谢谢你,欠你的屏风,我会尽快绣好,送到京城。”
裴贺笑道:“不急,我会一直等!”
李向松拉着梁清月出了顾家,走到巷子口。
梁清月用力甩开李向松的桎梏,背过身,气呼呼的不想看李向松。
李向松从来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他只能讲道理摆事实。
“你家人的做法是对的,你一个小姑娘,总在外面也不合适,而且去楼兰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现什么差错,你家人想救都救不了,那里毕竟不是大燕。”
梁清月听着李向松一口一个家人,心中委屈极了,眼泪也扑簌扑簌的掉。
李向松站在梁清月身后,看不到她脸上的泪水,只是一直不停的说。
直到他看到梁清月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赶紧凑到梁清月面前,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双手挥舞着,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上手。
“你别哭呀!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梁清月抬起头,眼圈红的像小兔子的眼睛。
“你一口一个家人,那你呢?”
李向松双手慢慢垂下来。
他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可有个声音总是不时冒出来:承认吧!你动心了!
可他只是一个镖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镖局,在堂堂大学士府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梁清月紧紧盯着李向松,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李向松只是沉默不言,甚至不敢抬头和梁清月对视。
梁清月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冷笑一声:“好,我回京!”
说完,转身走了!
李向松呆在原地,想追上去,可不知拿什么资本去追。
梁清月红着眼睛回了顾家,直接进了屋里。
娇娘看到后面李向松垂头丧气的进来。
她便知事情弄砸了。
进了屋里,梁清月将脸埋在被子里,只有不时的抽泣声证明她在哭。
娇娘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谈好?”
梁清月抬起头,满脸的委屈和泪痕。
“李向松就是个木头!”
正要抬脚进来的李向松,听到梁清月的话,又将脚收了回去。
他将身子隐在门边,静静的听。
娇娘抽出手帕轻柔的给梁清月擦拭。
“我舅舅活了这么大,还没跟姑娘相处过呢!那肯定是根未经雕琢的木头!”
梁清月被娇娘这么一逗,瞬间悲伤去了一大半。
她坐起身子,看着娇娘。
“我都问他了,他还不回答我,他还想要我怎么样嘛!”
娇娘语重心长道:“男人的想法和女人的不一样,他们想的可能是地位,可能是自己能给女人带来什么,但女人往往想要的是态度,是一颗心。”
梁清月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娇娘,你怎么知道男人怎么想的?”
娇娘笑了笑没说话。
梁清月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你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能不了解男人!”
她说完,又赶紧解释:“娇娘,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娇娘拧了拧她的鼻子。
娇笑道:“我误会什么?你说的是事实!在这方面,我的确比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