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内心好烦躁。
司徒无妄的声音就像一个魔咒在他耳边不断咆哮。
“来杀我呀!来杀我呀!”
云台站在门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却照不到他身上,他一直站在阴影中。
从父亲医治王室不力,被扣上谋害王室的罪名后。
云家便被打入了无间地狱,他被卖入怡绿院,每日被侮辱。
他以为只要忍着,总有一天会脱离苦海。
直到司徒无妄的出现,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云台一步一步走向癫狂的司徒无妄,他从自己嘴里抠出一粒药丸。
这药丸是父亲临死前给他的。
他现在还记得父亲的话。
“台儿,你要好好活着,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了,那便用它了结自己吧!这是父亲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父亲知道得罪了王室,他们会变着法折磨人。
云台对着司徒无妄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真是便宜你了,能吃到我父亲亲手研制的毒,”
没错,司徒无妄虽然日日召见折磨云台,但云台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话。
司徒无妄没有害怕,他竟然笑了。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我等了你这么久!”
云台掐住司徒无妄的嘴。
他的眼神就像平静的湖面,但湖面下却蕴藏着巨大的骇人旋涡。
“你也配!”
说完,便将那药丸塞进了司徒无妄的嘴里。
娇娘身子微微前倾:“那是什么毒?你怎么脱身离开的?”
云台后背都是冷汗,他讲完这一切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般。
“那是我父亲研制的毒药,人吃了不会立马死去,会在十二个时辰后死去。”
“所以,你离开司徒府的时候,司徒无妄还没有死,所以没人会怀疑你!”
云台点点头。
娇娘又道:“不对呀,司徒无妄是不能动了,不是不能说话了,你亲手喂了他毒药,他竟然没有让人捉拿你?”
云台的手紧紧握住。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直到今日,除了你们没人再找过我!”
娇娘心中有了猜想,她和裴朔互相看对方,两人明显想到了一起。
她没有当场说出心中所想,她不想让死去的人再来侮辱云台一次。
娇娘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云台。
“你拿着这么封信,现在立刻启程去完颜部,找一个叫颜离的人,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云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娇娘看云台眼中的不安,知道他被伤害太多次了。
便道:“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我骗你不成?”
云台敛起脸上的好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裴朔将娇娘手中已经冷掉的茶换掉。
娇娘问裴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意跑出来帮他!也许是那日从那洞中,我第一眼便看到他被司徒无妄折磨的不像样子,从时起便有了怜悯之心。”
裴朔将热茶递给娇娘。
“无论什么原因,是你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如果没有你,他也许真的要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娇娘一口喝掉手中的热茶。
“我知道该给司徒无望个什么礼物了!”
两人出了怡绿院,一路摸到了司徒府。
大门两边挂着白绫,白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摆动,让人忍不住的颤栗。
裴朔搂住娇娘的腰,从院墙比较矮的地方跳了进去。
娇娘悄声道:“等我的人训练好了,就不用你这个大燕王爷跟我做梁上君子了。”
裴朔笑了笑。
“本王与公主一起做梁上君子,乐意之至!”
娇娘无奈的瞥了他一眼。
“我以前肯定是瞎了眼,竟然觉得朔王是个冷峻的男人!”
裴朔追问:“那如今,娇娘觉得本王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娇娘弯着腰,窜进司徒无妄的书房。
“闷骚,无赖,腹黑!”
裴朔随后跟上。
“我喜欢这三个词!”
娇娘走到司徒无妄书桌前,想了想,又将笔递给裴朔。
“我念,你写!”
裴朔道:“我的字不像司徒无妄的呀!”
娇娘从怀中拿出一个折子。
“这是司徒无妄的字,你学一学。”
裴朔无奈,脸上却都是宠溺。
“你怎么知道我会模仿别人的字迹?”
娇娘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知道裴朔会模仿别人的字迹,还是前世知道的。
当初她在王府喂养小郡主,当时裴朔经常去清风院看望小郡主。
有一日她守夜,裴朔来清风院。
赵福拿着一封信来找他,娇娘亲眼看着他用一只手写出了两种字体。
当时裴朔带给娇娘的震惊不止一点半点。
不到一盏茶,一封以司徒无妄口吻写的遗书便写好了。
娇娘将那遗书放进司徒无妄的床上。
至于遗书的内容,是云台给了她灵感。
等娇娘再次回到宗祠,天已经快亮了。
她把裴朔找来的女子替换出来。
等第一缕阳光照进宗祠时,娇娘正好转过脸。
侍卫看到娇娘的脸,瞬间呆了。
她身后是王室数不清的牌位,娇娘一身素衣,头发披散在肩头,阳光照在她如玉的脸上。
看上去,她就像不属于这世间的人,像从天上来的神。
这日的早饭,不是阿环送来的。
苏古丽一手扶着司徒白凤,一手提着食篮。
娇娘听到身后的拐杖声,立刻回头。
便看到司徒白凤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娇娘立刻站起身,可腿跪软了,身子一下朝前扑去。
苏古丽不愧是司徒白凤身边的人,手脚还是很灵敏,一下扶住了娇娘。
司徒白凤心疼道:“哎呦,怎么样?磕疼了吗?”
娇娘笑着摇头:“祖母,我没事!”
司徒白凤抬脚迈进门槛,将娇娘扶了起来。
她拉着娇娘的手不放开。
苏古丽将食篮中的饭菜拿出来。
“公主,快吃一口吧!这粥还是族长亲自熬的。”
娇娘摸了司徒白凤的手。
“祖母,这种活交给别人去做就好,把您的身子累垮了,钰儿该怎么办?”
司徒白凤捏了捏她的鼻尖。
“我虽然老了,但这点事,还是能干的了的。”
说着让娇娘坐在蒲团上。
“就坐在这里吃吧!”
娇娘赶紧要起身。
司徒白凤用拐杖阻拦道:“就坐在这里吃!”
娇娘为难道:“这会不会对先祖们不尊敬?”
司徒白凤扫了一眼那些牌位。
冷声道:“怎么?先祖们就这点气量?连子孙吃个饭都要责怪?”
娇娘被司徒白凤这混不吝的样子逗笑了。
她一直都知道司徒白凤不像表面上那般严肃。
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可爱洒脱。
娇娘只好坐在蒲团上安心吃早饭。
外面侍卫给司徒白凤搬了一把椅子进来,苏古丽扶着她坐了下来。
娇娘喝了一口绵软细腻的粥。
“祖母,这宗祠这么高,您怎么上来的?他们也不允许有人来看我!”
司徒白凤用力杵了杵拐杖。
“怎么?我来看自己的亲孙女也不行?你不要被司徒白莲那老婆子吓到!”
苏古丽解释道:“族长说的是国夫人!”
娇娘道:“祖母,国夫人昨日好厉害,别人都不敢忤逆她!”
司徒白凤竟翻了个白眼。
“切,她不过是好日子过多了,心中的贪念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