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现在见到她,也还是会想起苗疆的那十八条人命。
她看了眼牢房环境,直接用兽语喊了几只老鼠和伴着阴暗潮湿的小生物过来。
虽然没经过系统性地控蛊,但曲泱通过兽语,也能让闻人莯不好受。
“那我换个问题,”
曲泱看着闻人莯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狼狈挣扎着避开那些老鼠,她心情好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跟她联手的?”
闻人莯的年纪,其实只比曲泱大三岁。
长公主‘病逝’时,她也才七岁。
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呢?
“重要吗?”
闻人莯语气不稳,努力抬手挥打那些老鼠和小生物。
她苟延残喘地爬到窗户泄露的一缕光亮下,干燥的环境让她暂时得到一丝缓解。
“她假死脱身,本就是把你当弃子了。你现如今找她,是还想续母女前缘吗?”
闻人莯想捂嘴嘲笑,但动作太大,嘴角也溢出了血:
“不过她倒是挺愿意的,就是不知道你屈辱苟活了十年,还肯不肯认她这个母亲?哈哈哈……”
她笑得痛快。
曲泱却是凉薄惨淡的笑着,袖针直接扎入她的唇上,足有几厘米深!
“你说得对!确实不重要了。”
过去十年的伤害已经造成,苗疆那些人也因长公主寻她而死。
无论年幼时记忆里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至少这十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她转身,只留下一句:
“针上有药,你过得太舒适了。”
闻人莯猛地睁开眼睛,还不等她问曲泱,就感觉到全牢房的老鼠都在往这边钻。
它们嗅到了闻人莯身上的药味,一个个往她脸上爬。
有个头小的,还拱着屁股要往她鼻孔里钻!
「香香!想配崽!」
「好吃的!饿!饿!饿!」
「吱吱!踩我尾巴啦!!我口水流她眼睛里啦!」
牢房内又是一团乱。
出天牢前,路过闻人渊的牢房。
曲泱本不打算停,但闻人渊叫住他:“泱泱!”
她没回头,只听到闻人渊有些落寞又带了乞求的声音:
“我吃毒药,你可以每天都来看看我吗……”
在曲泱看不见的方向,他红了眼眶。
闻人渊的手死死地抓着栏杆,此刻已经不在乎狼狈,而是想竭力争取一下。
时至此刻,他脑海里也还是以前的小曲泱捧着每一岁的生辰礼,怯怯地叫着他‘渊哥哥’的样子。
他嗓音沙哑:“我想……让你好受一些。”
如果,她能每天看到自己被毒药折磨的样子,心情也能好受很多吧?
他反正活不长了,只是想生命走到最后的时刻,还有她陪着。
那样,他赴死便不怕了。
闻人渊眼里悬着泪,始终不肯落下来。
曲泱听到他的恳求后,啧了一声:“闻人渊,我不关心你的死活。”
“毒药你不吃,我也交代了狱卒每日给你喂下去!”
“我没那么仁慈,但我也不想看到你们这些倒胃口的人!”
“生命的尽头,你能拥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折磨。想要点甜?”
她漠然又冷血地说道:“你还不配!”
话落,少女朝着天牢外走去。
洒在她身上的金辉,像是在欢迎她走向另一个康庄大道。
阴暗的囚牢里,闻人渊满目绝望,努力伸手去拽曲泱,却始终够不到她的衣袍。
“别走……别走泱泱,你以前不是说要一辈子陪着渊哥哥吗……”
“为什么要变……为什么?!”
闻人渊不甘心地吼叫出声,“曲泱!你以前那么努力追逐我的步伐,为什么现在唾手可得了,你却不要了?!”
“你回来啊!!”
任由他在牢房喊叫,走出天牢的曲泱也没再回过头。
反倒是狱卒过来,摸到药瓶后,随手倒出颗药丸,朝着闻人渊走去。
“哟,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吗?怎么都沦落成这种地步了?”
“瞧这细皮嫩肉的,在牢房吃苦了吧?可惜啊,不是个小女娘,不然还能走点别的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
而闻人渊已经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了,瞳孔睁大:“你们要做什么?!”
“不许碰本宫!!滚开,滚开啊!”
他努力挣扎着,但狱卒力气大,再加上常年对付犯人,自有一套招式。
只见精瘦的狱卒直接扣住了闻人渊的手腕,一卸了他下巴,就直接把药拍了进去!
那几根袖针还没取,狱卒这一拍,又把袖针往里扎了几分!
一颗毒药下肚,无需过多等待。
几乎是狱卒松手的一瞬间,闻人渊就口吐白沫,抽搐着在地上爬行。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手背和脖子露出的地方都青筋暴起。
狱卒离得近,甚至还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一股一股地动。
他打了个寒颤,略显晦气地踢了闻人渊几脚,然后就退出去了。
任由闻人渊在牢房里惨叫哀嚎。
……
将军府。
聂怜舟醒来后,看到熟悉的环境,脸色瞬间变白。
姐姐还是没原谅他么……
他低下头,狠狠地捶了自己手臂几下。
因为动作太大,扎的那几刀伤口又开始裂开。
余光扫到床头的信,他眼睛微亮。
那是曲泱的字!
他伸手要去够,却因为伤势在溢血,狼狈地摔倒在地。
火盆也被他打翻,火星子烫在他手背上,聂怜舟却只顾得查看信有没有被波及。
见安然无恙,他才庆幸地打开信封。
可第一句,就让他浑身僵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