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
张大人也看出唐家人这是高高拿起,又想轻轻放下。
想得挺美!害了他夫人,他怎么可能姑息!
姜砚秋走近梅姑姑身侧,“嬷嬷说是不小心落在房中的。那为何有婢子言之凿凿,说看见我去了唐夫人房间,还拿了你们的东西?”
“这……”
“还有,我房中为何会有迷香?”
“奴婢不知!”
“不知吗?”姜砚秋含笑,凑近她轻声低语,“不知道的话,嬷嬷为何要给椿荷银钱,还送她出府?”
“你知……”惊恐万状的梅姑姑差点喊出口,还好及时闭了嘴。
姜砚秋也不等她继续说,拿过衙役手中的破布塞了回去。
看得大家眉心突突的,连县丞夫人的嬷嬷都敢动手。
不过三言两语就将这位嬷嬷的说辞打碎,大家也是佩服的。
当然更多的是佩服她的勇气,毕竟县丞夫人都默许那个嬷嬷那么说了,若是换作他们当中的其他人,未必敢再继续追究下去。
姜砚秋没管大家怎么看,回到张大人跟前,“大人,嬷嬷收买了椿荷,让她在房间里点了迷香,等椿荷来了一问便知。”
张大人点了点头,怒瞪了梅姑姑一眼,果然迷香的源头是这个坏东西!
旁边的人心有疑惑,挺好奇她是怎么令嬷嬷开口说实话的,他们怎么都没听到。
梅姑姑倒是想说她没招,但是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因为挣扎剧烈,还被衙役强硬按住。
“大人,椿荷、椿芽二人带到!”又有衙役押着两个丫鬟过来。
椿芽早听说过这边出的事情,一上来不等问话就说,“大人、夫人,奴婢领着姜姑娘她们去西苑的时候碰见椿荷姐姐,她说里面的房间不够,便带着姜姑娘她们走了。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你尚未确认清楚事情就轻信他人,也是办事不利,罚你一月月银。”
“是,奴婢领罚。”
“椿荷,你可知罪!”
张大人威严的声音响起,吓得椿荷噗通一声跪下了。
“奴婢不知,奴婢什么也没做过。”
见她狡辩,阿芮气不打一处来,夫人体弱,今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今日嬷嬷忙,只让她贴身跟着,没想到就让夫人吸了迷香,她真想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大胆!梅姑姑都说了,是你收了银子在姜姑娘房中点了迷香!”
椿荷这才看向狼狈不堪的梅姑姑,不可置信,这个婆子把她给出卖了?
姜砚秋见她目光漂移不定,又趁势打了一棍,“梅姑姑说你收了她三十两银子,她的银子都是有做标记的,大人一查便知,你狡辩不了。而且大人已经从她的房中搜出赃物,你若是此时坦白为何在房中点了迷香,兴许大人可以从轻发落。”
梅姑姑:呜呜呜,有标记个屁,你的银子才有标记呢!死丫头竟敢诈人!
可惜没人懂她的意思。
只姜砚秋朝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差点没把她气死。
椿荷心中越加惶恐,她下意识往梅姑姑那边看去,可惜那边已被衙役挡住了。
坦白了,还能从轻发落?不可能,不可能,可是不坦白,梅姑姑也招了,到时她会死得更惨。
不对,姜姑娘说从梅姑姑房中搜到的东西!她分明已经放入姜姑娘她们身上,这怎么可能?
椿荷抬头看向姜砚秋,却撞见一双似是含笑的眼眸,她瞬间福至心灵,姜姑娘没被迷晕?还是后来提前醒了?
不管怎么样,她既然没有当场拆穿,还特意提醒,那就……椿荷灵机一动,“大人、夫人,奴婢知错了,是梅姑姑用银子收买了奴婢,说把姜姑娘主仆带至东院的房间,她还拿了一套金镶玉梅花头面给奴婢,让奴婢放入姜姑娘她们身上。
奴婢因为家中母亲病重需要银两,一时着急想错了才会应下,但是最后关头即使醒悟,将东西放回了嬷嬷房中。奴婢愿意领罚,请夫人网开一面!”
一番话下来,全场寂静一片。
原先一直挣扎的梅姑姑,此时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在地上。
姜砚秋微微挑眉,小丫头果然机灵,只是可惜了。
这时,庆东也回来禀报了,“大人,冬儿招了,她说有人给她塞了银子,叫她那么说的。其实她并未见过姜学子。”
事到如今已经十分明朗了,张大人挥手,庆东退至一旁。
“梅姑姑,说说你为何要栽赃陷害,可是有人指使?”
衙役拔下梅姑姑口中的破布时,唐夫人紧张得掐了下身边丫鬟的手腕,疼得她吸气。
梅姑姑抬头望向焦急担忧的唐夫人,眸子里深沉的主仆情意大概只有她们自己才能够体会,她摇摇头,“回大人,没人指使。”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是老奴今日得知姜学子在女学处处压大小姐一头,惹大小姐不快,奴婢心疼大小姐,才擅自出手,想给她一个教训。”
梅姑姑脸上的不忿犹在,确实像个护主心切的嬷嬷。其实直到现在,她心里也是那么想的,一个寒门学子,凭什么越过她家尊贵的大小姐去!
“荒谬!女学是学本事的地方,不是叫你们来攀比的,更不是你们耍手段就可以提高学习成绩的。”女学院长气得拂袖。
她这话说得,有人连连点头,也有人满脸火辣辣的。
唐瑗柠第一次觉得,接收到这么多人的目光,也会是一件这么难堪的事情。
“奴婢知错。”
“知错就好!”张大人冷哼一声,唤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一百!”
“是!”
拖走她的正是何年,姜砚秋的眉心突然就猛跳了两下。
“把椿荷也拖下去杖责五十!”
事已至此,也告一段落了。
张夫人招呼着大家回去开宴,途中大家还就着这事,议论不休。
姜砚秋不想继续待了,谢过夫子与院长、山长他们之后,便以受了惊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辞。
唐夫人为了撇清那事,挽回一点颜面,当着大家的面送了好些赔礼。
姜砚秋自是不会与她客气,全都收下了。
“姑娘,你收了她的东西是原谅她们了吗?”南枝不解,她不喜欢坏人的东西。
“现在不收,显得我们小气,抓住那事不放,反倒让人小瞧了去。我们收了赔礼,别人再传话就会说她们心虚了。再说了,白给的东西干嘛不要,拿去换银子了,给城西的乞丐多买几个馒头也好!”
南枝点点头,前面的她不太懂,后面的她理解得透透的,姑娘的意思就是好东西给乞丐也不留给唐家母女!
“还有那个人,险些害得姑娘身败名裂,张大人就只是杖责她们,是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姜砚秋回想起先前那一幕,笑了,“何年出手,一百板子,应该没有意外吧!”
南枝疑惑:“没有啥意外?”
“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古琴一事,加上栽赃陷害,这个后果不过分吧?
况且还连累了张夫人,瞧张大人那个紧张愤怒的样子,怕也是不会手下留情,毕竟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是替主背锅。
把心思动到上峰头上,死个奴才警告一下,无可厚非。
哦,姑娘说的没有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南枝在心中又记下一笔,然后又想起另一个人,“还有那个椿荷,要不是她骗我们过来,我们也不会被人诬陷。可是我瞧着张大人好像不会严惩她的样子。”虽然挨了五十板子也不轻。
“毕竟她及时悔悟了嘛。”别人都以为椿荷把东西放回原处了。
“姑娘不气吗?”
“不气,我们也借着她的手揪出了梅姑姑,也算给唐夫人回了一礼。”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说了实话而已,她要是不害我们,不就没这事。要我说,恶人就该重罚。”
姜砚秋闻言一笑,“救母心切嘛,我要是有法子让我母亲活下来,说不定连杀人放火都愿意干呢!”
“那不一样,姑娘不会祸及无辜之人。”
“她指认了梅姑姑,唐夫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要是没有张夫人护着,怕是不会好过。”
南枝撇撇嘴,不以为然,“不好过就不好过呗,姑娘管她做什么。”
姜砚秋:“……”还不会怕你气得把家里的柴火都剁碎了,顺便提醒一句。
想到唐夫人最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的嘴角微翘,嗯,明天又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