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迅速行入茶字部,之前指挥千秋大会的老先生就再次出现。
“好了,热闹都看够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众学生们或扼腕或摇头,或感叹或惊怔……终还是四下散去,从相识的贵家公子那里打探到事情真相,前来接云文洛回府的仆人慌乱地爬回马车,甩鞭子赶回云府报信。
茶字部。
云葶被思晔小心地放到竹床、上,身边围着一众担心的先生。
一向沉稳的余墨看着秋水长慢条斯理地把着云葶的脉,只是急出一额的细汗,“老五,到底怎么样啊!”
“是啊,有救没救你倒是给个话啊!”琴瑟也在一旁急躁地附和。
“什么叫有救没救,云葶怎么会死!”丹青在一旁不悦地反驳。
“就是就是,云葶是谁,云雨辰的儿子,怎么会死!”李四方挥着袖子,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是啊,师傅,您可一定要把云葶救过来!”陆飞在一旁,大胖脸上满是悲凄之色。
“他是云葶的儿子?!”一位套着深棕色袍子的老者,急急冲上前来,一把拨开站在床头的众人,挤到床边看向云葶的脸,“怪不得,我说那天怎么越看他越觉得面善,原来是雨辰的孩子!”
如果此时云葶睁开眼睛,立刻就会认出,这位老者就是之前在河边钓鱼钓不上来,气得摔断鱼竿那位。
只不过,现在的老先生可不像那天那样狼狈。
“师傅亦见过云葶了?!”秋水长收回手指,疑惑地转脸问道。
这位老先生,正是几位先生的师傅,千秋学院的院长。
“废话!”院长不耐烦地低骂一句,“你管这些做什么,马上给我把她治好,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学院去!”
秋水长挨了骂,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忿色,语气中反而还透出几分委屈,“她是中毒了,我又不是神仙,能让她立刻醒过来,解毒总是需要时间的!”
“云文洛那小子给她下毒了?!”院长皱起花白的眉毛,“云九重这个老东西,孙子怎么教的?”
“下毒的不是云文洛,是云葶!”秋水长面带无奈地解释道。
“她下毒毒自己?!”院长斜一眼□□的昏迷的小人儿,“这孩子不像是想不开会自杀的人啊,再说她又没有输!”
“师傅!”秋水长挑起眉尖,“您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没说完!”院长瞪她一眼,“还不快说!”
“云葶为了胜过云文洛,故意服下断魂草,然后以血藏毒,毒杀云文洛!”秋水长耸耸肩膀,“云文洛被嗜血丸刺激,体内五脏血脉俱是处于十分亢奋的状态,毒一入血,立入五脏,所以暴毙当场,云葶因为服毒量小,再歉用罡气保护五脏,我又及时喂她解毒之药帮她解去体内余毒,所以她虽然此时还在昏迷,却没有大碍,最多睡上几个时辰就会醒,吃上几次解毒的方子,亦就余毒全消了!”
“为了立于不败之地,不惜以自身为毒攻敌,哈……”院长大笑出声,“这个臭小子,比他爹可狠多了!”
“小小年纪,如此狠辣的心机,师傅不觉得云葶太可怕了么?!”寒刃的脸上满是忿色。
“可怕?”院长转过脸来,抬手照着寒刃的额上就来了一记爆栗,“你大师兄的独苗,难道你希望他死了?!”
寒刃挨了打,却是不敢露出半点忿色,语气也低了几分,“寒刃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做,总有些不是正大光明!”
“正大光明!”院长鄙夷冷哼,“当年要是雨辰不是总想着正大光明,这孩子又怎么会因为四处树敌,小小年纪就要学会阴险狡诈,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不开窍?!”
“师兄!”李四方在一旁看不过去,讨好地笑着凑过来,“您就少说两句!”
“少说两句?!”院长咬牙切齿地斜他一眼,“他们几个小辈胡闹也就罢了,你也跟着他们瞎折腾,还到茶字部来抢学生,他一个人怎么吃得消那么多东西,你们是要把这个小东西累死?!”
“师兄!”李四方垂着脸,依旧陪着笑,“我们这不是惜才若渴,而且云葶他也确实争气,您是没看到,刚才他可是把棋意、字意、毒术全都用上了!”
“算了,今天老夫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院长的目光落在一直坐在床边,帮云葶包扎着左手手掌上刀伤的思晔,“思晔留下来照顾他,你们几个随我去看看云文洛!”
院长带头,几人齐齐离开,行出草舍外,查看放在草棚里的云文洛。
房中,思晔仔细将长纱布两端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回被上,他随手从身上取出一方白帕,轻拭掉她额上的细汗,又小心地用沾着水的纱布将她唇角的血渍擦得一干二净。
收拾起一应杂物,重新坐回床边,目光掠过她依旧紧握着那只墨竹笛的右手,思晔抬手提被盖住她的手掌,目光里却露出几分心疼之色。
“何必,如何苛求自己!”
云葶,不出声。
“你唤我救你,可是真的信我?!”思晔又问。
云葶,依旧不出声,只是微皱的眉尖轻轻地抖了抖。
抬起手指,思晔轻轻地将她皱着的眉抹平,唇角自然地向上扬起。
“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舍外,草棚。
“如何?!”看着从草棚内走出来的秋水长,院长的语气透着严肃。
魔宗的事情,非同小可,他自然也要十分谨慎。
“我确定,是嗜血丸!”秋水长展开手掌,在她的掌心,赫然有一只血红色的药丸,“我已经仔细检查过,这颗药丸与十几年前我与大师兄找到的那些药丸成分相差无几,只是品相上低了些,炼制此药的丹师,只怕还停留在玄铁境,药郊上与我们找到的相差太多,所以云文洛的罡气只是从玄铁境下品提到上品,甚至都没有越境!”
“难道,魔宗中人又要蠢蠢欲动?!”琴瑟皱眉问道。
李四方轻咳一声,“如果真是魔族中人,不可能如此不谨慎地将药品交到云文洛这样的人手里,如此低品的丹师,或者只是之前魔宗留下的余孽吧?!”
“我也希望如此!”院长站起身,“此事我会派人查探,想来云府很快就会派人来要尸体,寒刃你来处理!”
转脸看看草舍的方向,他的眼中露出几分怜惜之色,“这孩子,从在母亲怀中就颠沛流离,也是个可怜娃,派人到他的家中支会一声,在他的毒解之前,就留在学院吧!”
“是!”众人齐齐答应一声,院长就背着双手,走出茶字部。
“你们几个,也该干嘛干嘛去!”秋水长目送院长离开,脸色立刻转为不耐烦,“陆飞、青竹,你们两个小蹄子干嘛呢,快来把这草舍给我收拾干净!”
寒刃带人抬走云文洛的尸体,其他几位先生又到房内看一眼云葶,也就各自散去,陆飞、青竹在草棚中收拾,留在室内的除了□□的云葶,只是床边的思晔和站在他身后的秋水长。
“你很喜欢她吗?!”秋水长懒洋洋坐到云葶的床头,挑眉看向思晔。
“是啊!”思晔思晔一笑,“我觉得云葶很有趣!”
“很有趣?!”秋水长扁扁嘴,“为了杀人她不惜自己服毒,你不觉得她是个阴险的坏小子?!”
“如果云文洛与云葶之间,我必须选一个活着,那我选云葶!”思晔依旧在笑,一对眸子清澈如溪水,语气理所当然。
“说得也是!”秋水长眼中露出释然之色,“怪不得师傅说这世上最简单的人最快乐,思晔,我还真是羡慕你!”
“秋姐姐又开我玩笑!”思晔站起身,“有姐姐看着她我就放心了,现在去内院找二师兄,让他给云葶做点好吃点!”
“哼!”秋水长假装着沉下脸,“你我认识十几年,也不见你这么关心过我,这云葶不过才认识你十几天,你倒把她当自己的亲兄弟还亲!”
思晔垂脸看着床上云葶的脸,“其实我也有个妹妹的,要是活着,应该也像她这么大!”
想着这个少爷的身世,秋水长不禁脸色一黯,“好了,快去吧,我猜这臭小子睡不了多久就要醒了,这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肚子!”
“一会儿我带秋姐姐爱吃的绿豆糕回来!”向她一笑,思晔转身离开茶舍。
坐到他坐过的椅子上,秋水长专注地端详着云葶的眉眼,目光渐渐转为柔和,“我就说你怎么生得比雨辰还要漂亮,却原来,是个女孩子,如今你亦有十五岁光景,这样下去,又能瞒得了几时?!”
注视着云葶,秋水长无奈地长叹一声。
“云家十三,为什么,你偏偏就是云家十三呢,咱们院子里的自然不会信那些胡说八道,可是别人呢,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个女孩,岂不是要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