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让含烟给皇后送进去一份,便小口小口的在外间吃了起来。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来的很快,吉海,庆海弯腰率先回话。
“夫人,奴才们去九州清晏的时候皇上正在下旨给娴贵妃进位娴皇贵妃,听说人已经不行了。
倒是皇上身体并无大碍,还让奴才传话让皇后娘娘安心。”
凉月又看向后方的两人,一脸严肃的道:
“你们去娴贵妃处是什么情况?贵妃娘娘如何?”
有海和余海脸色沉重,弯着腰道:
“回夫人,贵妃娘娘确实已经不行了。
乐寿堂的宫女太监各个如丧考妣,奴才们回来时内务府的人带着东西过去了。”
凉月挥手打发他们下去,压着嘴角的笑意,便进了内室和富察皇后说所打探到的消息。
富察皇后听后默默为娴贵妃惋惜不已,攥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
凉月好不容易安抚她,哄着她吃了点东西喝了药后躺下,便又马不停蹄的带着皇后的关心光明正大的替她跑一趟九州清晏。
凉月到的时候,弘历正在为娴皇贵妃的薨逝而伤心。
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便默默上前抱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弘历才抱着她叹息一口。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这么担心朕?”
凉月在他怀中点点头,努力挤出眼泪。
“皇后娘娘帮不上什么忙,已经着急把自己连累病了。
可我坐在长春仙馆,眼里心里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你的影子。
我真的好讨厌现在的自己,明明是我不好,抢了她的丈夫,背叛她,骗了她。
我本该跪在她面前赎罪的,用心照顾她的,毕竟这都是我欠她的。
可我只要想到你受伤,你难过,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就忍不住想要抛下她。”
弘历心中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凉月在他面前清醒的哭诉自己对他的真心。
他抱紧凉月,用下巴摩挲着凉月的头顶。
“乖,不哭了,你一点儿都不讨厌,相反朕只感到暖心。”
凉月红着脸,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只低着头去解他的腰带。
“我先看看伤处,是时候该换药了。”
弘历任她动作,可看到她又要去吸吮毒血时,伸手阻止了她。
“不必了,你身子不好,万一伤着身子,朕舍不得。”
凉月将他的手放在脸颊,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吸一次和几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弘历,我听说京城都传起了我们的流言。
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没有人护着安儿,安儿会不会被新帝所容。
但我一定是被容不下的那个,所以不用他们动手,你若危急性命,我情愿追随你而去。”
弘历心中一阵悸动,看着她义无反顾吸出毒血,又认真包扎的模样,轻轻用帕子替她擦去唇上的血渍。
“有朕在,朕不会让他们动你们母子分毫。”
弘历说的斩钉截铁,拉起凉月,让人坐在他的怀中,攫取住凉月的双唇,温柔而又缠绵的亲吻。
凉月怕他现在发现自己不行的事实,忙抬手阻止了他。
“弘历死者为大,娴皇贵妃新丧,皇上本应停祭辍朝素服十日,更何况她还是你后宫女子中为数不多的肯为你付出一片真心的妃嫔。
我没有去送送她,已经很愧疚了。
现在想想,除夕那两场大火我实在不该疑心她的。
那样一个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秉性高洁之人哪有那么多的谋算。”
弘历听她提起除夕的大火,不免又想起已逝的七阿哥永琮。
“今年真是多灾多难。”
凉月听他语气颓丧,也不免跟着有些唏嘘。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凉月哄着他让他进了一碗绿豆解毒汤,这时,粘杆处也刚好来人。
跪地将流言一事牵扯到辉发那拉府上时,凉月惊讶的捂住嘴。
弘历忍着怒气听完,知道娴皇贵妃的阿玛曾经派人去过蓟县和想办法打听富察傅恒府上的孩子时,顿时怒不可遏。
让人将娴皇贵妃身边伺候的人严加审讯。
不到夜里,粘杆处的手段便让珍儿将娴皇贵妃生前的所作所为抖落了个干净。
包括陷害慧贤皇贵妃,亲手勒死嘉嫔等等,弘历有些后怕的抱着凉月。
“晴儿,你的直觉是真的,朕真的不知道身边竟然藏着这样一条毒蛇。
朕该庆幸她对你们露出的毒牙夭折在今日,没有让她有继续咬人的机会。”
凉月看他气愤难当,只能红着眼安慰。
“弘历,你别激动,对你身体不好。
她现在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换不回七阿哥的命,你要保重身体。”
弘历好不容易将心里的怒气压制住,可是黑云依旧压在心头,不得驱散。
将她的条条罪状列举,剥夺封号,贬为庶人。
念及辉发那拉氏一家只剩一个那儿布,又为官清正,特赦免于死罪,永久从辉发那拉氏一族族谱除名,抄家流放。
原本辉发那拉淑慎的的后世会风光大办。
内务府已经准备好楠木金棺,搭建起明黄凉棚陈设金器。
却被皇帝的一纸诏书紧急叫停。
辉发那拉氏的尸体也被脱了皇贵妃敛服,摘了珠宝首饰,衣衫不整的抛入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凉月陪皇帝用过晚膳,回到长春仙馆,便跪在富察皇后床前抽泣。
富察皇后不免心惊,还以为皇帝出事了。
“尔晴,皇上……皇上怎么了?”
凉月抓住她的手,带着哭腔。
“皇后娘娘,臣妇有罪。
今日臣妇方才知晓,原来除夕那场大火是有人觉得臣妇与皇上有私,生下私生子福康安,要取我们性命才起的。
娴……不……是辉发那拉淑慎,觉得臣妇身为命妇,却时常进宫。
甚至还被皇上特赐离养心殿最近的启祥宫居住,便认定了臣妇心思不纯有意勾引皇上,才会让皇上下此荒唐的命令。
再加之福康安被皇上特许可以称呼为皇阿玛,待遇比照以前她扶养的四阿哥还要好,就赤裸裸的误会。
她怂恿挑拨苏氏纵火烧宫,想要除掉我和安儿。
皇后娘娘,如今宫里宫外都在传臣妇和皇上有私情,臣妇实在冤枉。”
富察皇后的眼前一黑,身子微晃,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才拉起凉月。
“本宫自知你和皇上的为人,你若愿意,当初在本宫身边也不会多做遮掩,本宫自是信你。
只是本宫真的很难相信,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凉月将她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富察皇后才彻底相信以往是她看错了人。
安慰了凉月两句清者自清,她和傅恒都会相信凉月之后便借口不舒服便打发凉月离开。
富察皇后靠坐在榻上,无神的眼中流出泪来,琥珀不免劝她仔细眼睛。
“她眼睛看不见了可心不瞎,皇帝的龙涎香味道时常夹杂着凉月身上的合欢花香,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怀疑过。
可她了解的娴贵妃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又忍不住疑心,福康安为什么会有三分像永琏?或者与其说是像永琏,还不如说是像皇上。”
富察皇后哑着嗓子问琥珀。
“琥珀,昔日你有没有闻到皇上的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变了?”
琥珀伺候皇后已久,也知道她起了疑心,忙不迭的替她擦了擦眼泪,劝慰道:
“娘娘咱们七阿哥可是让夫人养着呢。
七阿哥身上常常沾染夫人身上的味道,每回皇上来抱咱们七阿哥,哪回不沾染上些味道。
奴婢还记得有一回娴贵妃来探望娘娘和七阿哥,她还问过明玉姐姐这个问题。
不过明玉姐姐没怎么注意,只说好像是夫人习惯用合欢花香,当时娴贵妃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奴婢想着是不是从那时娴贵妃就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