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紧促办架构粗搭
作者:赵子曰   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最新章节     
    第二天一早,李善道将王须达、秦敬嗣和那几个本是府兵、郡兵的人召集一处,把昨晚与王须达三人商定下来的操练、教头队、先编个章程等事,与秦敬嗣等说了一说。

    李善道准备对大家伙进行操练此事,其实各伙的人都已知道。

    昨晚喝完酒后,王须达、陈敬儿、罗忠便将此与他们各伙的人说了。王须达另外谦虚地多说了李善道任他为了总教头这事儿,也不必多提。

    并当众,在宣布他们这个暂定六人的教头队正式成立后,李善道正式任命了王须达为队头。

    给他们限定了时间,命令他们尽量在两天内,把章程编出来。

    王须达领头应诺。

    六人遂聚於王须达住的茅屋里,你一句,我一言,由王须达主持着,开始操练章程地编定。

    他六人中有识字的,但不足以能够长篇大论地写,随李善道入伙的十三人中,有一对兄弟,兄叫王湛德,弟叫王宣德,俩人都识文断字,李善道叫他兄弟俩轮班进屋,用徐世绩送给自己的那套笔墨纸砚,将王须达等讨论定下的操练内容记下。

    为免有人打扰他们,李善道另又令焦彦郎、姚阿贵给他们把门。

    到吃饭的时候,也不用他们出来吃,罗忠专门给他们送到屋中。

    时而有短暂的争执从屋中传出,更多时候,是热烈的讨论。

    为之发愁了许久的操练此事,终於定下,可以开始了,李善道当然也不会闲着,他亦开始为操练做积极的准备,在自屋中,细细阅读《尉缭子》,看略乏时,或康三藏与他的那小奴给他揉揉腰,他或背叉着手,到王须达的茅屋外转上一转,听得屋内热闹的动静,颇是满意。

    用了不到两天,到次日上午,王须达、秦敬嗣六人就完成了任务。

    定下的操练内容不多,一页纸都没写满。

    纸是江南藤纸,墨是河北易墨,纸、墨俱是上品,就王氏兄弟的这一笔字不怎好看。好在整齐有序,不影响阅读。李善道如捧珍宝,小心地接过这页纸,铺在案上,细来观阅。

    如他所料,王须达六人定下的这操练章程的第一条,便是编伍,第二条则即是辨金鼓旗帜。

    这两条是一切操练的基础,不管谁来编操练章程,肯定都是这两条打前。

    再往下看,是具体的操练内容了。

    总的又分成了两个大的部分。

    一个是骑兵部分,一个是步兵部分。

    骑战,不是李善道这旅人现在可以学的东西。

    他们没马,也没场地,骑槊也没有,所以骑兵这部分只有个标题,并无任何的内容。

    接着往后看,是步兵部分。

    又分成了两大块儿,一为武技,二为战阵。

    武技此项,又细分为弓弩、横刀、枪、盾、手搏、刀子等几小项。

    在每小项的下边,王家兄弟各记了些姓氏,都是王须达等六人的姓氏,有的项目下边,姓氏记得较多,是他们中三四人的姓氏;有的项目下边,是他们中一或两人的姓氏。

    战阵此项,又细分为方、圆、曲、直、锐等几种。

    这几种的战阵下边,也各或多或少地记了王须达等人的姓氏。

    具体的操练内容到此为止。

    李善道很快就看完了这份操练章程,抬头说道:“三郎,这份章程是不是简单了些?”

    王须达笑道:“郎君,我等在军府所习,也就这些内容了。不信,你可一问秦贤兄。”

    秦敬嗣不等李善道问,主动说道:“二郎,王大兄说得没错,军府所教,的确主要也就是这些了。此外,军府所教的还有大阵,两个到五个团一起组的阵。只是这种大阵,组的时候,有府郎将、团校尉指挥,我等组是能组成,可要是让俺们来指挥,却不会了。”

    王须达等六人为府兵时,多只是普通的军士,唯一当过官的王须达,也仅是个管带十人的火长。类如方、圆、曲、直、锐等这种最为基本的阵型,让他们来教的话,他们还能教成,大阵、中阵,他们就力不能及矣。

    王须达说道:“郎君,咱的部曲现只百余人,连一团都不到,大阵的话,咱其实现也用不上。俺以为,不妨可先把这几种小阵学会,等往后部曲多了,再说大阵不迟。”

    “这话倒也在理。”

    王须达又笑道:“郎君不是军士,可能不知,事实上,便是大阵,也都是由这一个个的小阵组成的。咱先把小阵教会部曲,真到将来,需要学大阵时,也能省力很多!”

    “好,那就大阵先不说,咱先练小阵。”

    将这份操练章程再次看了一遍,李善道令去把陈敬儿、罗忠请来。

    候他两人来到,他俩都不识几个字,李善道因也没让他俩自看这份章程,亲自给他俩读了一遍,读完,问道:“四郎、五郎,三郎编的这份章程,你俩觉得怎样?”

    罗忠没意见。

    陈敬儿说道:“怎没闻有军法、军纪这一条?俺虽不是军士,可也有闻‘军纪如山’,要想令部曲操练有素,军法、军纪不可缺吧?”

    王须达说道:“军法、军纪就太多了,但咱又不是府兵,大部分都用不上,记来作甚?”

    李善道也注意到了,王须达六人编的这份操练章程没有军纪、军法方面的内容。

    他适才之所以没问,是因为这份章程,系操练内容方面的章程,并非有关军法、军纪的专门章程,而对军纪、军法方面,他另有考虑,故此暂且未问。

    这时听陈敬儿问起,又听王须达这般回答,他先与陈敬儿说道:“五郎,这份章程是操练内容方面的章程,不涉军纪、军法,其内未有言及军纪、军法,并无问题。”

    接着,他笑与王须达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三郎,五郎说得也对,军纪、军法对一支队伍而言,极其重要。《尉缭子》云,‘凡兵,制必先定’。咱虽非府兵,但旅中也不可无纪律。寨中且有山规,是不是?我看,军纪这块也得重视起来,当专门制定一份,你觉得呢?”

    ——现学现卖,把他上午时才从《尉缭子》里读到的内容,引用讲出。

    王须达不知《尉缭子》是什么,但文绉绉的那么一句话,听来就高大上,肃然起敬,应了声诺,说道:“听郎君的!”

    李善道忖思了下,说道:“纪律,不仅用在战时,平时也一样要用,就比如操练,等咱正式开操以后,如有迟到早退、偷懒懈怠者,怎么处理?这就需要先有个纪律的规定,以做约束。故此,纪律这块的内容,也得及早把之定好才行。现尚不到中午,不然的话,三郎,你们六人就再辛苦辛苦,下午便把这军纪、军法给定个草稿出来吧?”

    考虑到阵法上,王须达等限於当府兵时的地位太低,不会大阵,同样的原因,放到军法、军纪上,估计他们对军法、军纪也不可能会有全面的了解,李善道又说道,“草稿怎么定呢?我的意见是,三郎,你们六个人仍聚在一处,把你们各自分别记着的军府的各项军纪、军法,一一说出,然后依然由王家兄弟把之记下。如何?”

    王须达说道:“郎君的这个办法好,简单省事,好,就这么办。”

    李善道将话头转回,再次问陈敬儿,说道:“五郎,军纪、军法不说,只就操练内容方面,三郎他们定下的这份章程,你是何见?”

    陈敬儿呲牙一笑,说道:“不悬!”

    “好!四郎、五郎,你俩要都没意见,那咱现阶段对咱旅部曲的操练,就按三郎他们编的这份操练章程进行了。简单说,便是第一步,编伍;第二步,教金鼓;第三步,教武技、战阵。”

    罗忠、陈敬儿俱无意见。

    “三郎,下午你们加把劲,争取今天咱就能把军纪、军法也定下来。这样,明天就能正式开操,进行第一步的编伍了。”

    王须达笑道:“俺与郎君虽然相识的时间还不很长,但也有旬日了,这还是头次见郎君此等心急,对一件事催促得这样紧促。”

    “三郎!我不能不急啊!还是昨晚的话,不定哪日,令咱兄弟下山讨进奉的山令可能就下来了!往南边去讨还好,一旦让遣咱往东平等地去讨呢?诸兄!我恨不得今日就能操练起来!”

    傍晚前,军纪、军法的草稿定出。

    李善道仔细看了,又问过罗忠、陈敬儿的意见,他俩皆无异议,便把这份草稿暂定为了本旅的法、纪。

    当晚,将四伙的百余人尽数召齐。

    在王须达、陈敬儿、罗忠三人的护拥下,於细雨、火光中,李善道向他们宣布了明天就开始操练这件大事,并将操练的纪律向他们一一讲说清楚。

    百余人神色各异,有大声应诺者,也有那懒惰怕累,前两天已是私下叫苦,今见真的要开始操练了而唉声叹气者,种种不一,无须多说。

    又次日,操练正式开始。

    头一天操练,没人晚到,用了多半天的时间,完成了操练内容章程上的第一步,编什伍。

    把李善道、高丑奴、王须达、陈敬儿、罗忠全都算上,总计一百一十人。

    编成了两个队、一个火。

    依照府兵的编制,一个队的兵数是五十人。

    李善道这旅人是由四伙人组成的,且而下还处在磨合期,他肯定没有办法严格地按照五十人一队的兵数来对他这旅人进行编伍。如果严格按照五十人一队的标准来编伍的话,那势必王须陀、陈敬儿、罗忠他们这三伙人中就会有被从本伙分出去者,这说不定就会激起王须达等人的不满。故而,李善道采用了另一种编伍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一种办法,便是索性两个整队的一个,就悉由王须达本伙的人组成;另一个,由陈敬儿和罗忠两伙的人组成。

    也就因此,这两个整队的人数不太整齐,王须达队共计四十四人;陈敬儿、罗忠队共计五十一人。李善道给这两队起了名字,王须达队唤左一队,陈、罗队唤右一队。

    两队各一队正、一队副。

    左一队的队正任给了王须达,右一队的队正任给了陈敬儿。

    两个队副,王须达队的队副,是他本伙的人;陈敬儿队的队副是罗忠。

    一个火,不用多说了,火中成员自然便是秦敬嗣等十三人。火长任给了秦敬嗣。

    又王须达、陈敬儿两队,其两队内的火长、伍长,一概由他俩和罗忠自己选任。选任好后,李善道把他们召来,与这些新鲜出炉的火长、伍长们都见上了一见。

    百余人不算少,后勤方面得有人主事,不过这个主事不是谁都能做的,要想胜任此职,有个前提条件,便是须得会写字,会算数,王须达三伙没甚人可以推荐,李善道任了王家兄弟的老大王湛德兼任后勤主事。

    操练起来以后,操练的纪律得有人负责,经与王须达三人商量,定了由秦敬嗣和王须达本伙一个叫蒋思质的共同负责。这个蒋思质是王须达的老乡。

    此外,编伍既成,不可无有花名册,并为调动大家伙操练的积极性,李善道还决定每三天小考一次,凡成绩优秀者,给以赏赐,这两件事也得有人负责,和主事后勤相同,此两事要想能办,也得识字,王须达三伙自仍无人推荐,李善道任了王家兄弟的弟弟王宣德负责这两事。

    一天忙碌下来,到傍晚时分,再次把百余人召齐。

    同样的细雨迷离,同样的火把闪耀,站在临时搭起的矮台上的李善道,再看这百余部曲时,与昨晚的观感却就好似颇有不同了。

    左右两队,共九十五条大汉,分持矛、棒,佩横刀,相邻而立。

    王须达、陈敬儿等两队的队正、队副各挺胸昂首,立於本队前。

    各火、各伍的头领皆赳赳地站在本火、本伍长的最左排头。

    秦敬嗣火十三人持棒跨刀,横排台下。

    已是有模有样,至少表面上已像支队伍了!

    “明天再做几面旗帜,我去寻大郎,问问有无金鼓,这支队伍的架子就算搭起来了。”李善道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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