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这才放松下来,继续吃着碗里的粥。
巧月心疼地看着陈嫔腿上被汤水浸湿的衣料,知道肯定烫坏了,但主子使了个眼神让她不要吓到安盈,只能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站在门外的君天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走了进去。
苏芷紧随其后,脸上带着关切。
陈嫔连忙起身行礼,却因为腿上的疼痛而微微踉跄了一下。
“你坐下别动……”
那一碗汤可是热气腾腾的,君天泽看着就疼。
他看向陈嫔腿上一大块湿的印子,陈嫔接受到她的目光,把腿上的裙子往后拉拉。
想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在皇上面前失仪是对皇上的不尊重。
君天泽没有抓住这点不放。
“陈嫔你去换一下衣服,芷儿看着安盈。”
君天泽喜怒不形于色,陈嫔以为他是不喜自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心想:这下糟了,安盈公主也不知道还让不让她养。
陈嫔福身行礼后,便由巧月搀扶着退了下去更衣。
寝殿内只剩下君天泽、苏芷和安盈。
君天泽从一旁侍立的宫女手中接过粥碗,继续耐心地给安盈喂食。
他舀起一勺吹凉,送到安盈嘴边,安盈乖乖张嘴,嘴角还沾着几粒米粒,模样煞是可爱。
苏芷站在一旁,看着君天泽温柔耐心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轻轻抚摸着安盈的小脑袋,目光落在君天泽身上,嘴角微微勾起,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寝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勺子碰撞碗沿的轻响和安盈细细的咀嚼声。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米粥香气。
不多时,陈嫔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宫装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君天泽。
君天泽将空了的粥碗递给一旁的宫女,抬头看向陈嫔,语气温和:“刚刚可被烫伤?”
陈嫔连忙低头,“回皇上,臣妾并无大碍,谢皇上关心。”
她微微抬眼,观察着君天泽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君天泽会不会因为刚才的意外而怪罪她。
君天泽见她神色不安,便开口问道:“陈嫔,朕见你照顾安盈十分尽心,不知你是否愿意正式抚养安盈?”
陈嫔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原本以为君天泽会因为刚才的意外而将她责罚,甚至有可能将安盈公主交由旁人抚养,没想到君天泽竟然主动提出让她抚养安盈。
她连忙跪下,叩首道:“臣妾愿意!谢皇上恩典!”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君天泽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伸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以后你就是安盈的母妃。”
陈嫔起身,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再次向君天泽叩首,“臣妾谢皇上隆恩。”
安盈似乎也感受到了陈嫔的喜悦,她伸出小手拉住陈嫔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叫道:“母妃……”
陈嫔低头看着安盈,眼中满是温柔,她将安盈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君天泽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他转头看向苏芷,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之意。
苏芷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君天泽收回目光,对一旁的夏忠贤说道:“夏忠贤,传朕旨意,册封陈嫔为陈妃,着礼部准备册封典礼。”
夏忠贤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他转身快步离去,去安排册封事宜。
君天泽看到被忽略被轻视的安盈,就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他的孩子不应该如此困难。
寝殿外,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树影婆娑,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宁静。
夏忠贤走后,君天泽的目光再次回到安盈身上。小女孩正乖乖地喝着粥。
陈嫔低头看着怀里的安盈,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像是在安抚着她,也像是在安抚着自己。
安盈在她怀里蹭了蹭,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
陈嫔感受到安盈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安盈的母妃,她会尽自己所能,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君天泽站在窗边,目光眺望着远方,思绪万千。他知道,安盈的身世特殊,将她交给陈嫔抚养,也是为了保护她。陈妃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她的善良和温柔,让他相信她能够好好照顾安盈。他希望安盈能够在陈妃的呵护下,平安快乐地长大。
君天泽和苏芷看到两人相处愉快,便慢慢出去。
陈嫔抱着安盈走出寝殿,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她低头看着怀中安详熟睡的安盈,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宫人们紧紧跟随,目不斜视,手里捧着各色玩具和精致的绸缎衣料。
回到自己的宫殿后,陈嫔立刻吩咐宫人:“快,将公主的房间布置好,要温馨舒适,再把这些玩具和衣裳都放进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安盈放在早已铺好的软榻上。
宫人们领命,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原本略显空旷的房间很快便充满了生机。
安盈在软榻上醒来,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从软榻上爬下来,穿着绣花软鞋的小脚丫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嫔看着安盈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涌起无限的爱怜。
她走到安盈身边,将她抱起来,柔声道:安盈,喜欢这里吗?”
安盈点点头,小手紧紧地搂着陈嫔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像一只依赖母亲的小猫。
陈嫔轻轻拍着安盈的背,心中暗自决定要将安盈视如己出,给她全部的爱。
与此同时,云月宫内,彩琴快步走到虞嫔身边,俯身低语道:“娘娘,陈嫔被晋封为陈妃了,还领养了安盈公主。”
虞嫔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碎片四溅,茶水浸湿了地毯。
她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
“妃位只有四个,自己刚被贬就立刻有人顶上来。
这让她以后怎么办!
她总不可能直接从嫔升到贵妃呀!”
她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彩琴见状,连忙跪下,低声安慰道:“娘娘息怒,您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她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虞嫔的神色,生怕她一时冲动,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火红,云月宫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御书房内,君天泽批阅奏折,夏忠贤侍立一旁,不时为他添茶磨墨。
“安盈的事情,好在有苏芷。”君天泽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夏忠贤躬身道:“是,容贵妃娘娘宅心仁厚,实乃后宫之楷模。”
君天泽点点头,心中更加觉得苏芷这样的女子才堪为后。只是想到苏芷的身世,他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黎国公主的身份,始终是一个隐患。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殿,眼神深邃。
傍晚时分,君天泽来到苏芷的寝宫,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芷儿,朕带你去个地方。”
苏芷疑惑地望着他,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了寝宫。
宫道上,宫人们纷纷行礼,君天泽和苏芷一路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落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与金碧辉煌的皇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墙角的青苔蔓延,屋檐上的瓦片也残缺不全,透着一种萧瑟的氛围。
苏芷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皇上,这是哪里?”
君天泽推开院门,拉着她走了进去,语气中带着一丝感伤:“这是朕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
他走到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每次被奴才欺负,朕都不能表现出愤怒,也不能伤心流泪。每次都忍着,来到这里偷偷地哭。”
苏芷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她握住君天泽的手,柔声道:“皇上……”
君天泽转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看到安盈,朕就想到自己,所以朕才不想让她和朕一样。”他紧紧地握住苏芷的手,仿佛在寻求安慰。
苏芷反握住君天泽的手,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手背上的纹路,柔声道:“皇上,臣妾明白您的苦心。”
她抬眼,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君天泽,眼中的心疼和理解清晰可见。
几片枯叶从老槐树上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了地上,融入到一片萧瑟之中。
君天泽的目光落在苏芷的脸上,她的温柔和理解,让他心中感到一丝慰藉。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苏芷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道:“芷儿,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苏芷身上传来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儿时,在母亲的怀抱中寻求安慰。
只是小时候他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怀抱。
从小他就被养在皇后名下。
皇后不会真正关心爱他,只是利用。
苏芷轻轻环住君天泽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落日余晖洒在院落里,给这片破败的景象增添了一丝暖意。
凤吟宫内,皇后拿着一张信件。
落日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纤长的手指捏着一张薄薄的信笺,信上字迹苍劲,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心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完信件后,皇后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信笺很快化为灰烬,皇后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一丝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对着身旁的蕊琴吩咐道:“去,把皇子抱过来。”
蕊琴福身应道:“是,娘娘。” 转身快步走出内殿。
皇后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沉声道:“另外,没有本宫的命令,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许靠近风吟宫。”
蕊琴应道:“奴婢遵命!”
宫人们虽然不知皇后为何突然下令封锁风吟宫,但都谨记宫规,不敢有丝毫怠慢。 侍卫们加强了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风吟宫外,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蕊琴抱着皇子君璟承走了进来。 小皇子穿着明黄色的锦袍,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睡意,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醒了?”皇后从蕊琴手中接过皇子,将他抱在怀里语气温柔了不少。
小皇子揉了揉眼睛,伸出小手抓住皇后的衣襟。
皇后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回想起信件上的内容。 信上,她娘家的爷爷说,韩举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在这几日造反。
皇后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皇子柔软的头发,心中暗骂韩举。
她现在只想在宫中坐稳皇后的位置,其他的事情,她根本不想理会。
况且,就算她生的是韩举的孩子,韩举真的成功坐上皇位,也未必会让她继续做皇后,这个道理她爷爷也明白。
想到这里,皇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将皇子抱得更紧了些。
她低头在皇子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母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要不要告诉皇上这件事情,好让君天泽有所准备?皇后反复思量着。
如果告诉皇上,无疑是将蒋家和韩举的联系暴露出来。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别说皇后的位置,就连性命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