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苍焱一寸寸压下来，沈沁顿时慌了。他抬手抵挡，却被苍焱攥住手腕扣在枕头边上。

    “别。”

    沈沁一颗心快从嘴里蹦出来，心里头不是一只小鹿，是一头大野牛。

    苍焱那张俊脸越凑越近，沈沁一扭头，苍焱一脑袋扎他脖子里。沈沁能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热度，他压根不敢动。

    他听得出苍焱压抑沉重的呼吸，就好似身畔偎只野兽，但凡动一下，野兽就会一口咬他要害。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动，心脏贴着心脏，呼吸叠着呼吸。沈沁被人攥着手腕，跟戴了铐子似的，他也不敢挣扎。

    “学长……”苍焱黏黏糊糊的声音从脖子里传来，“我对你好不好？”

    沈沁已经很久没听苍焱喊学长了。莫名其妙一句，让他怎么答？

    苍焱窝在那嘟嘟囔囔，“这么多年，我记挂你，我忍着，我有耐心，我对你，好不好？”

    呼吸不断刺激皮肤，好痒。沈沁企图挪开一点，可苍焱死沉死沉，“起开。”

    沈沁一开口，嗓音出奇软，他自己都吓一跳。

    “我不。”苍焱终于抬头，歪着脑袋看沈沁，可这样一来，他就正对着沈沁的俊脸。沈沁脖子都快扭断，拼命往外抻，也不过挪开一寸距离。

    “学长，我第一次贴你这么近，以前，想都不敢想。”

    “现在也别想。”沈沁浑身难受，关键他没法摆正脖子说话，姿势别扭极了。

    “你呀，这张嘴真气人。我真想，啊呜！”苍焱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沈沁吃痛不吭声，他装死，摆烂，就希望这只野兽赶紧走开。

    可苍焱偏不，他抬起脑袋看人，手指也跟着贴上沈沁脸颊，沈沁慌极了，浑身颤栗。

    最终，苍焱手指停在唇上，按住，“只听你这张嘴气人，还没听你哭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哭，就当我面，大哭。”

    沈沁狂抖，脆弱心脏被一语击中，差点不会跳了。

    苍焱迷离眼眸透着邪气，此刻的沈沁就像只献祭羔羊，他恨不得一口吞下，骨头渣子都不剩。

    “学长，你跑不掉。你是我的，我的！”

    有些话谁也没挑明，呼之欲出，却又戛然而止。两人之间只隔一道薄纱，一撕就破，朦胧透光，可终究还有一层纱。

    沈沁又回公司，离职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反正众人也见怪不怪，沈助理就跑不了。两人间的氛围又变，那种惬意亲密，旁人羡慕不来。

    “沈爱卿，以为如何？”

    “说人话会死吗？啊哦，原来不会啊！为什么不说人话？”

    诸如此类，只有两人间才会有的独特语言。

    两人回到当初，更胜当初，只是有一点，沈沁死活不肯再搬回别墅。前车之鉴，鬼知道哪天又出幺蛾子，沈沁以为，还是自己的租屋住得安心。

    可他照常陪苍焱吃饭看片，苍焱依旧嘴贱手贱，互怼打闹是常事，空旷的别墅再次生气勃勃，二人世界有滋有味。

    苍焱将表白提上日程，但是他庄重、认真，这不是送个礼物说句甜言蜜语就能应付的事。这将是他人生第一次表白也是最后一次。不能草率，不能儿戏，不能有一丝差错。

    这是沈沁，是他心心念念想了那么多年的沈沁，眼看时机成熟，眼看一切顺利，这最后一步才更要谨慎。

    他把能想到的表白方式都演练一遍，排列组合并挑出他认为最具意义的方案，包括场地、布置、告白词，还有最重要的，戒指。

    他要精心准备，要一丝不苟，不完美，不能轻易开口。

    沈沁哪知道苍焱那么多想法，他在等苍焱那句话。如果、如果苍焱哪天哪刻真说了，他就、他就不逃了。还能逃哪里去呢？到哪都躲不掉，那就、那就从了吧。

    别看就一层纱，这层纱作用可大了。一个隐忍不发，一个惴惴不安，看似无话不说，可关键词一律回避。心知肚明，却又装聋作哑，点到即止，极致暧昧。

    既期待又惶恐，破纱前的朦胧最恼人。

    沈沁心里头还搁着陶婉那点事，闲聊时偶然提起。

    “你说他又吃又拿？”苍焱眉头拢紧。

    “愿打愿挨。”本来这也不关沈沁的事，可他对陶婉颇有好感，这姑娘有点傻。

    沈沁阅人很多，洞察世事，看人特别准。那个画家给他留下的印象不怎么靠谱。

    苍焱嘴上烦陶婉，可毕竟这么多年友情，陶婉就跟邻家小妹似的，真有事，苍焱肯定上。

    “白富美，你懂吧，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社会毒打，不识人心险恶。”

    本来这事跟苍焱也没关系，人家恋爱自由嘛，可苍焱也是个人精，听沈沁这么一说，就觉得苗头不对。但这事还不能跟陶家人说，陶婉的恋情是地下的，不能贸然戳破。

    “这样，咱们把人约出来，探探什么路子。”苍焱拍板定计划。

    苍焱突然回过神，“等会儿，你看见他俩的时候，还误会我跟她订婚了吧！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呀？你当时在想什么？”按照订婚这个设定，陶婉是偷吃啊！

    “我想什么？”沈沁好笑，“我想的是，你被人绿啦！但我就不告诉你，哈哈哈！”

    “嘿！欠揍是不是？是不是欠揍？我被人绿了，你就这么开心？”苍焱终于理解当时沈沁看他的眼神，我去。

    他将人一把扑倒，疯狂咯吱，“你缺不缺德？你缺大德了！你看我笑话，还跟我阴阳怪气。你怎么这么损呢！嘿，长这么好看，这么损！我挠死你，让你笑，让你笑！”

    沈沁笑岔气，翻来滚去躲，苍焱又不能真动手，气不过，直接攥过沈沁手腕，狠狠咬一口。

    陶婉接到邀约，好纳闷，约她出游，还必须带上男朋友？

    可她是个傻白甜，苍焱随便忽悠两句，说要给小画家介绍资源，另叮嘱事成前别张扬，陶婉立即答应，喜滋滋赴约。

    地点选在市郊一个五A景区，远山含翠，小桥流水，景致很不错。苍焱驾着百万豪车，带上宝贝沈沁，两人刻意迟到一刻钟。

    座驾拉风，两大帅哥相偕走来，闪瞎路人眼。

    “苍焱，沈沁，这里这里。”陶婉一个劲儿招手，别说，这姑娘是真热情，讨喜。

    两人走近一看，陶婉身边的文艺青年，一身艺术家穿着，往人群里一杵，是另一种与众不同。

    “我来介绍，这是杨哲。”

    陶婉自顾热情，“杨哲，这是苍焱，我幼儿园同学，更帅的这位是沈沁，都是我朋友。”

    苍焱慢悠悠取下墨镜，微抬下巴，算招呼。沈沁则中规中矩给个笑，不冷不热。

    画家杨哲上下打量二人，凉丝丝开口：“你们浪费了我宝贵的十五分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无所事事浪费生命。值得我等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