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脸色惨白的鲤儿睁开眼，对着空无一人的水洞道谢：

    “谢谢。”

    婠婠这次没有走的那么快，听到床上的小孩道谢，随意摆摆手，虽然她没有手：“不用谢，小孩~”

    只是这声回应，鲤儿既听不到也看不到。

    婠婠虽然能减轻他身体上的痛苦和让他身上的伤口好的更快一点，但是身体里失去的血却并不会回来，所以，现在躺在石床上的鲤儿依旧是很虚弱。

    婠婠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守在洞口外的鲤儿娘亲，她的脸上依旧是满脸泪水的样子。

    婠婠作为水团团的生活过得十分的规律，每天早上醒来，就开始她的湖底一日游，逗逗水草，珊瑚，还没有化形的鱼等，虽然都是她单方面的。

    还有隔三差五的去给倒霉小孩止止血什么的，但是时间长了，作为一个只能自己和自己交流的水团团，婠婠也还是会有些无聊的。

    就在今日又到了小孩要被他娘亲刮鳞剜角的时间了，去的次数多了，婠婠也大概摸出了一点规律，小孩身上的鳞片和角一旦全长出来，就到了她娘亲带他去水洞的时候了。

    时间频率从三个月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可能是和小孩一天天长大有关，随着他的长大，身上的鳞片还能通过衣服隐藏，但是他头上的角却一天比一天长的要快。

    婠婠不是没想过阻止小孩娘的动作，但是她现在的能力只能为小孩止止血，加速一下他伤口的愈合，再多的就没用了。

    毕竟也不能要求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水团团变成大团团砸死人吧。

    给小孩止好血之后，耳边响起熟悉的絮叨声音：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久了为什么我还是看不到你啊？”

    “娘亲这么讨厌我，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活着啊？”

    “娘亲说我是鱼，但是那些鱼又说我不是鱼，因为没有鱼会头上长角的，你说，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小孩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话，婠婠在一旁安静的听，小孩没有玩伴，自从婠婠救了他之后，每次他都会絮絮叨叨的跟婠婠说些话，婠婠也没人说话，所以在小孩跟她说话的时候，即便知道他听不见，但是依然会回应他，因为这样，好像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别人也看不到我。”

    “你是不是傻啊，你娘亲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为她死啊，真是白瞎了我救了你这么这么多次，反抗啊你倒是，打不过你不能跑吗？每次看到你这个死样子，我都要气死了！！！”

    说起这个婠婠就来气，这个笨蛋，明知道他娘亲会这样对他，每一次还都是一叫就屁颠屁颠的过去，不长记性！

    “还有，你肯定不是鱼啊，那里会有鱼长龙角的啊，还是你老待在这湖底，才会被你娘骗，你是龙啊，龙啊，你知不知道你的龙角可珍贵了，你娘精神有问题，你不知道嘛。”谁家好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还把儿子那珍贵的龙角和龙鳞刮下来还烧了的。

    只是这次跟往常一样吐槽完的婠婠迟迟没有等到小孩再次说话，不应该啊，可能是因为小孩没有玩伴，他娘又是个有病的，所以小孩也没人说话，每次说话都是絮叨大半天才结束的，这次怎么就说了这么少？

    一转头，小孩两个眼睛瞪的老大了，本来就被经常放血，刮麟的，小孩本来就看上去瘦瘦弱弱先天不足的样子，现在那一双大眼睛瞪大了在他那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走的脸上更加显得有些可怜。

    清楚的看到小孩眼中的震惊和亮光，婠婠一愣，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能听到我说话了？”

    鲤儿看着眼前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水团子，迟疑的点了点头：“能。”

    水也能成精化灵的吗？

    面前的水团子动起来一duang一duang的，看上去很好柔的样子。

    但是鲤儿知道面前这个怪异的水团子是一直陪着自己的人，而且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还经常救自己的东西，有了它，鲤儿感觉每次被娘亲惩罚的时候也不再是以前那么的绝望和痛苦了。

    反而莫名的有了些期待，因为鲤儿知道那会有自己唯一的朋友里在。

    是的，没错，虽然鲤儿没有见过它，但是能救了这么多次自己的人，一定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是讨厌自己的，所以，鲤儿单方面的觉得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就是一直没有见到过自己最好的朋友让鲤儿有些难过。

    可是鲤儿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像往常一样想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说话的时候，能听到她的回应。

    鲤儿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朋友居然还是一个女孩子，灵动清脆的女声愤愤的给他打抱不平，这是鲤儿第一听到有人在关心自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嘴里说的自己是龙的这个消息。

    听到小孩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婠婠高兴的不行，既然现在能听到，那距离能看到不就近了嘛，那能看到之后，那不就距离自己能变成人形的也近了嘛~

    四舍五入一下，婠婠已经仿佛看到自己能化形的那天了。

    高兴的直蹦跶，甚至还跳到了小孩身上蹦跶，这一幕落在鲤儿的眼里就是自己的朋友很高兴自己能听到看到她，甚至还想要和自己亲近。

    亲近这个词，从鲤儿记事起就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了，自己的娘亲刚开始看自己的时候总是一副很复杂的表情，然后就是厌恶和憎恨，但是在她打过自己，囚禁过，甚至是将自己的鳞片和角挖掉之后。

    她看到自己一身伤的时候，又会很自责和心疼的抱住自己，那是鲤儿唯一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感觉。

    之后当鲤儿再次被挖角刮麟之后，鲤儿期待的拥抱并没再次到来，自己的娘亲满脸痛苦自责无法面对自己的离开了。

    那天的鲤儿感觉自己很冷，真的很冷，冷到他感觉他好像要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