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骇然,自己的妻子早已经回了隋州,他们是从哪知道的。
“我既不是要杀你,也不是要杀他们!实话告诉你吧,他们中有人与我作对,我要让他被圣上厌弃。”
老者说着,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满是金灿灿的金子。
看这金子的数量,少说也有五十两。
五十两金子,他就是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么多钱,冯志愣住了,他不明白这几人想做什么。
“你只要好好配合行事,这些都是你的。”老者露出一个微笑,“你妻子快要分娩,你每月的那点俸钱根本不够用吧!你还想为你弟弟谋一个前程,没有钱打点,隋州府的人会给他做保?”
冯志脑子一片混乱,他明白这些人哪怕不是为了杀人,他也没命去掺和。
“小的…请几个爷放小的一条生路…”
老者脸上的笑消失,冷冷地看向冯志,“你是不给老夫一个面子。”
“我让隋州府的人把你换了,你觉得会有人在意吗?”
老者循循善诱,接着道:“你的弟弟其实也不是考举人失利,是因为你家没有给他们上供,哼!如今朝中可不缺举子,今年失利,明年接着考,明年失利,就再考,直到垂垂老矣…”
老者的话说到冯志的痛点了,他在放榜之前就听闻了这个谣传。他跑去州府寻那个推荐他的主簿,那人才告知了他真相,这是一条众人皆知的暗规则。
老者见冯志一直垂着头,神色不定,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
冯志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刀被移开了。
他如果不答应这些人,恐怕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何况这几人还知道自己家人在何处。
“你们…你们不会到时反悔…”
“你且放心,此事过后,你可带着全家人离开隋州去西京。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推荐你弟弟入西京的学府,让人给你弟弟作保。”
老者眼神中透着威严,看着确实不像是什么匪徒之类的人。
冯志承认他真的心动了,何况那个吴骞根本就瞧不起他,他又为何要管他们的死活。
若是自己弟弟能考上进士,将来的官不比他一个参军来的高。
“你们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冯志眼中带着一丝怯懦。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递到了冯志的前面。
“你只需要将这个东西下在汤水里就可以了,其他不用你做什么。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让他们睡得很沉。这个药特殊,他们醒来也不会发现有人下了药,只是感觉很累。”
“就…就这样?”冯志愕然地接过药包。
“对,你只需要做这些就够了,晚上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看,老夫保证,明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更不会发现你往汤里放了东西。”老者眼中带着锐意。
“你接过老夫的东西,可就反悔不得了!”
冯志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感觉身体没来由地一阵发寒。
他突然就后悔了,他连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哪能确定他们会不会遵守承诺。
冯志脸上神情变幻,全都被老者尽收眼底。
“冯志,你想想你的妻子,你的父母兄弟,他们有多需要这些银钱。你在这驿馆养的羊不就是想用来讨好过路的使官吗?他们可未必会帮你,我能帮你!”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冯志脸色发白,不敢深想,这个老者还知道多少他的事。
“整个隋州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且安心为老夫做事,往后必有你的好处。”老者眼眸深沉。
“记住,晚上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冯志看着老者接过蓑衣,几人快速从侧门离去。
晚上会发生什么事吗?冯志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包,凝神思索了一会。
是东侧房间的箱子!
老者的目的是偷箱子?
可若是偷箱子,明日就会被人发现,又怎么做到不会被宋侍郎与吴骞知晓呢?
冯志在厨房内站了许久,见那袋金子被老者放在了灶台之上。
他苦笑着拿起那袋金子掂了掂,总归还是他动了心思,若是他大喊,老者就算杀了他,也会惊动宋侍郎等人。
依老者的目的来看,他是不想打草惊蛇的。
…
冯志将煮好的面条送上二楼,见一个小吏正从宋侍郎的房间里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小吏错身离开,没有理会他。
宋朝赋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户部的人,只道:“进来。”
冯志推开门,微笑道:“宋侍郎,我给你送午膳来了。”
宋朝赋伏案在书写着什么,听见是驿馆小吏,没有抬头,“放在桌上吧。”
冯志端上面条,进入房间后往宋朝赋案上瞥了一眼,上面摆放着一道折子,宋朝赋正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根本没空理会他。
他不好停留在此处,放下面条就出了房间。
老者说的政敌可能就是宋侍郎,朝政上的事他完全不懂,只希望最后不会查到他。
…
酉时,下暴雨的天总是暗得更快。
冯志已经煮好了汤,也烙好了饼,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老者给的药全部倒进了锅里,又重新搅了搅。
他这头才刚备好,吴骞就回来了。
一行人摘下蓑衣,进入厅内就吆喝上了。
冯志只好大声应道:“来了,来了,肉汤与饼都做好了。”
车队共有几百人,除了十几个领头的,其他都是在啃自带的干粮。他今晚多做了肉汤,能每人分一碗驿馆内的肉汤,就着干粮吃。
冯志将两大锅肉汤端到了厅内,又依次给其他人盛好肉汤。
“你也坐下一起吃。”宋朝赋对冯志喊了一声。
冯志瞬间愕然,笑着挥手,“今日官爷们都忙坏了,留给他们多吃点,我就不吃了。”
随后,冯志看着屋内所有人都埋头喝着汤,敛眉进了厨房。
今日外出的人忙了一天,早就惦着这口香喷喷的肉汤,现在都埋头吃着,根本没发现异常。
冯志在厨房一直注意着厅内的人,见他们吃完后像没事人一样,纷纷做起了自己的事。
难道是自己分两锅放,药效不起作用?还是?
他猜不出原因,只得等着。
还未到亥时,留在厅内的人就开始哈欠连连,有的人顶不住已经坐在墙角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