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是瞒着他们和北国有联系啊。
云州辛辛苦苦打赢了北国,现在皇帝却要和北国人交好,把云州置于何地。
姜南音看着星然,想要得到答案。
“自然。”
星然肯定的声音传来,姜南音和宋临安对视一眼,准备打道回府,和其他人商量对策。
北国来天驰可不是个小事。
“多谢师父告知,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姜南音便拉着宋临安离开。
反正和尚武功高强,压根用不着他们帮忙。
之前不离开,也不过是不想横生事端,让着公子哥罢了。
百姓们听到刚才公子哥的话,也知晓了眼前两位的身份,见这和尚认识南音姑娘,又身手不凡,不敢再多说什么。
两人刚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声音。
“施主可否带上贫僧?”
星然向前一步,跟在了两人身后。
宋临安乐了。
“你这和尚不是来天驰出使的吗?直接去驿馆啊,跟着我们做甚?”
他看着面前的白面僧人,一脸不解。
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要缠着音音,住进庆国公府?
府上都已经有两个了,他都想把这两人赶出去,怎么可能同意再来一个。
“使团还没到,能否让贫僧借住两日?”
星然面上带着一点歉意,看着宋临安道。
初来京城,在这里他只认识面前的女施主,打算跟着两人,等使团进京。
宋临安自然是不乐意的,他庆国公府又不是客栈,怎么可能随便收留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北国的。
正想开口拒绝,衣袖就被人轻轻扯了扯。
宋临安顿时停住,转头看向姜南音。
姜南音冲他微微勾手,他毫不犹豫的附耳过去。
“把他带回去,说不定有用。”
皇帝和北国达成了什么条件,他们并不知晓。
将北国使臣带回去,可能对他们有利,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宋临安不傻,经姜南音这么一提醒,立马也反应过来。
“那行吧,但你回去后要听本世子的,切不能随意走动。”
庆国公府在天驰地位举足轻重,还有很多朝廷机密,断不能被北国人知晓。
星然点头,“了然。”
就这样,姜南音两人出来,回去时却成了三人行。
他们一进门,玄鹤玉就冲了出来。
“南音,你们总算回来了!”
语气兴高采烈,只是刚说完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人。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他眼神带着点惊喜,看着星然说道。
上次在青州就是他找出了治疗之法,这才让百姓免于劫难。
只是他走的太过匆忙,自己如今还不知道他的法号。
本以为这辈子无缘再见,却不想居然在这里碰见了。
可他怎么会和南音一起回来?
难不成他们认识?
“玄施主,近来可安好?”
星然对着玄鹤玉微微颔首,面上带了一点笑意。
看起来很是和善。
“在下安好。”
他回道,转头望向了姜南音,“南音,你们怎么一同回来了?难不成你认识这位师父?”
姜南音点头,“当时你们进了青州,我留守在外时,正好碰见了星然师父,他听闻青州出事后,立马赶去帮忙。”
为此自己还多管闲事了一把。
想想就有些汗颜。
“听你说后面是一位师父想出了办法,救了青州百姓后,我就猜到应该说的就是星然师父了。”
只是当时小世子来了,玄夫人也在,她便没有说起此事,后面事情太多,也就抛之脑后了。
要不是今日撞见星然,都快忘了这回事。
玄鹤玉恍然大悟,“那岂不是你比我还早认识师父吗?”
姜南音点头,确实如此。
他又看着星然道,“原来师父法号为星然啊,当初忙着救治,也忘了自报家门,在下名唤玄鹤玉,家中经营一点小生意,略有薄产。”
“不知星然师父来自哪儿?医术竟如此高明。”
宋临安听了玄鹤玉的话,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又来了。
听听,小本生意,略有薄产,他说的是人话吗?
他敢说,自己都不敢听。
谁家做小生意的像他这样出手阔绰啊。
都快把他庆国公府比下去了。
不说别的,之前安排给他的一处小院子,分明是庆国公府最破最偏僻的地方。
前两日他心血来潮,准备去奚落一下玄鹤玉。
好家伙儿,踏进那个院子后他直接傻眼了。
里面焕然一新,处处华丽精致,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模样。
要不是这是自己府上,他从小逛到大,确信自己没走错的话,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院子了。
这家伙儿直接把院子变了一个样儿。
除了位置偏僻,离音音确实远以外,这院子实在算不上破旧了,都快赶上他的院子了。
要知道他的院子可是汇集了不少好东西,有自己从小搜罗的,也有姐姐和爷爷爹娘送给他的。
他这么久搜刮到的好东西,玄鹤玉短短时间内便达到了,实在是气人。
就这样了,这家伙儿还在这里说小生意,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宋临安恨不得扯碎他那张脸。
星然却信以为真,对着玄鹤玉说道,“贫僧乃北国人,此番是受北汗命令,出使天驰,遂来到京城。”
“北国?出使?!”
玄鹤玉闻言有些惊讶,震惊的看向星然,“星然师父该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北国国师吧?”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对天下之事了解的比较多,提起北国,又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很难让人不怀疑到北国国师的头上。
北国国师,也有许多北国人尊称他为佛子。
他是北国先天汗最小的儿子,却自幼在寺庙长大,颇具慧根。
后自愿出家,弱冠后归于王庭,被奉为国师。
据说这位国师武功高强,妙手回春,悲天悯人,具有菩萨心肠,常行善事。
就连很多北国很多重要决定,都得听国师的意见。
可以说国师在北国的地位超然,百姓极为信服,把他尊为神明,比天汗更受尊崇。
先可汗最是宠爱这位小儿子,曾经还想让他继承王位,奈何国师志不在此,最终还是由当时的大王子登位。
细细算来,这位可汗刚登位不久,就屡次进犯北驰,致使两国关系紧张,甚至恶劣。
两国边境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据他所知,国师是极力制止的,可惜天汗刚上位,意气风发,誓要做出一番成绩,压根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最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现在战败之后,又让国师前来出使,怎么看北汗此举都不怀好意。
不知道星然师父怎么想的,竟然揽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星然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北国国师?你这和尚居然是北国国师?!”
宋临安身为庆国公府世子,自然也是听过北国国师的名头的。
都说北国可汗不足为惧,可怕的是这个国师。
北国国师鲜少露面,喜欢游历四方,他也不曾见过。
竟是面前的白面僧人,果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姜南音对北国没有了解,来了这里以后,不是忙着找靠山就是逃命,京城的了解的差不多了,北国和南越还没有涉猎。
南越也是因为沈麟才有所了解。
现在看来,随着在这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如今也不用担心小命不保,也应该对这个世界多了解一点。
这有利于她以后的发展。
星然微笑着点头,并没有在意宋临安的语气。
宋临安看着他这模样,怎么看心里怎么不得劲儿。
本就长的有些危险,还是北国国师?
北国和天驰不和,国师又是北国最为重要的人物,要不趁此机会把他杀了?
这样北国又有何惧?
这么一想,他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杀意。
姜南音和玄鹤玉都有所察觉,更何况星然。
但他不慌不忙,显然并不在意。
姜南音见识过星然的武功,怕小世子不敌,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要人在府中,后面有的是机会。
武力担当一个也没在,他们还是从长计议。
“既是如此,那便里边请吧。”
宋临安气势瞬间一收,冷笑着说道。
星然微微点头,抬脚跨进了庆国公府,率先走在了前面。
身后几人神色各异,终究没有说什么。
宋临安将星然安排在了玄鹤玉旁边,对着玄鹤玉说道,“时刻盯紧他,要是有什么差错,本世子就把你赶出去。”
玄鹤玉一头黑线,为了不被赶走,只好答应下来。
南音现在不用去南越和亲,也不提自己入赘之事,那她肯定会在庆国公府长住,自己绝对不能被赶走。
不然以后哪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等小世子一走,他连忙转头看向玄沉。
“听到没有?切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也不会跟着本公子了。”
玄沉:“……”
于是监视星然的任务又落在了玄沉身上。
就这样,星然便在庆国公府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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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国师来了京城的事情,很快便被传开了。
当日在街上的一幕,被人给传了出去,现在京城中小有势力的人都知道了。
还得知北国国师住进了庆国公府。
朝堂中的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庆国公府和陛下的关系大不如前。
还有点隐隐敌对的架势。
此时北国国师入住庆国公府是为何意?
难不成庆国公府要和陛下公开叫板吗?
又或是想投靠北国?
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众人否定了。
庆国公一身功勋,年轻时陪着先帝征战天下,打下一番霸业,怎么会投靠敌国。
再者说,当年北国和天驰打仗时,庆国公可杀了不少北国人,北国人应当对他恨之入骨才是,又怎么会同意庆国公去北国。
那北国国师此举又是何意呢?
众人不解,只能小心打听,做好应对准备。
现如今各方势力涌入京城,不仅有南越皇子,就连北国国师也来了,定会掀起一番波澜。
他们想要不受牵连,只能趁早做打算。
程云州听到北国国师来了京城后,就立马赶来了庆国公府。
温寻之和玄鹤玉都住在庆国公府上,自然方便。
但他不同,他还有将军府,此前离开京城这么多时间,也没有盯着程家军操练,回来后自然得抓紧时间。
他和寒王的关系紧张,程家军就是他的筹码和依靠,不能松懈。
这次寒王受伤,他也没有前去探望,甚至大快人心。
但就算再忙,每日他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教盛夏武功。
结束以后再送盛夏回来,看一眼姜南音再离开。
听闻北国国师的消息,他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想来打听情况。
他是不信庆国公会投敌的,可北国之事不能马虎。
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和北国人打了太多的交道,对北国人称的上一点了解。
北国国师此人,绝不是简单之辈,生怕庆国公府栽跟头。
说来也可笑,明明不久前将军府还和庆国公府是敌对关系,现如今,他却会担心庆国公府出事了。
这放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程云州一赶到,就被门房带去了温寻之的房间。
他跨步进去,其他人都在这里。
见到他来,玄鹤玉对着他笑道,“程将军,就差你了。”
原来他们专门在等自己。
宋临安见他进来,微微抬起下巴,“喏,坐吧。”
姜南音坐在中间,众人围着她坐下,旁边还剩下一个空位,就是为程云州准备的。
温寻之躺在床上,面无表情,黑眸却微微一动,看起来有些柔和。
不知为何,程云州心里微微暖了暖,感觉到了一点温情。
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他之前多次出去寒王府,两人既是君臣又是兄弟,寒王对他却远不如他们几人随意轻松。
这感觉陌生又让他喜欢。
等程云州坐下后,宋临安开口了,“为了北国国师来的吧?”
他语气中没有一点疑问,早有所料。
程云州点头,“此人如今在何处?”
“被世子安排在我隔壁,让人盯着呢。”
玄鹤玉笑着道。
“北国人此举不知是何目的,世子打算让他一直住在此处?”
先不说别的,就是不知道皇帝那边是怎么想的。
先是南越,又是北国。
算一算时间,北国和南越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出发。
只是北国天气严寒,路况不好,这才比南越迟一些到达京城。
不管是南越还是北国,都是瞒着朝廷,暗中前来。
都快到了,他们才知道。
若是没有人悄悄接应,那是不可能的。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皇家暗卫。
皇帝联合两国,究竟想做什么?
莫不是想要称霸天下?
想到有这个可能后,玄鹤玉和温寻之的脸色变了变。
如果皇帝果真是这么想的,那千杀阁和商会也会受到影响。
他们也得想好应对方法。
“如果他真有什么阴谋,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放心。”
毕竟要真针对庆国公府,躲是躲不掉的。
程云州点头,此言有理。
“寒王如今身负重伤,没了程家军,他应该会韬光养晦。”
“这样一来,就无人制衡皇帝了。”
他剑眉微皱,沉着声音道。
“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寒王那狗东西不能,不代表我们不行?”
宋临安指着自己,又指了一下程云州,说道,“我的宋家军加上你的程家军,还有玄鹤玉和温寻之,还怕一个狗皇帝?”
“照本世子说,狗皇帝和寒王都不是好东西,倒不如直接将他们拉下马,自己做皇帝才好。”
省的一天天还要想办法应付他们。
“在下支持世子,银子管够。”
玄鹤玉说道。
温寻之沉默片刻后,冷声道,“我可以帮你刺杀皇帝。”
这样一来,没了皇帝,更易篡位。
程云州眼见着几人就这么聊到了篡位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篡位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但想起皇帝和寒王的所作所为,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如果成功了,谁来做这个皇帝?”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篡位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那篡位成功后,谁来做这个皇帝就成了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程云州自认为自己五大三粗的,领兵打仗他在行,统治国家他可不行。
“本世子可不行!我要陪着音音游山玩水的,可吃不了这个苦!”
宋临安闻言连忙拒绝。
事情解决后,他可是宋家军都不想管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当皇帝。
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可做不了什么皇帝。
皇帝有什么好的,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整天上朝听一群大老爷们吵架,操心百姓,人都要少活几年。
他就想当个闲散之人,吃喝不愁,带着音音四处跑,领略大好河山,快乐的过完一辈子。
活的越久越好,最好比音音久几日。
这样他就能帮音音处理好后事后,再去陪她。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而且他要是先走了,音音肯定会伤心的。
同样,音音要是离开了,他也会伤心的。
所以最好比音音多活几日,这样刚刚好。
和音音在一起的每一日他都觉得不够,更不可能让其他事占用自己的时间了。
没错,他就是如此胸无大志。
但他乐意。
“在下也不行,商会够我忙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你们天驰人啊。”
玄鹤玉也拒绝道。
他也要跟着南音的。
仅仅管理商会,就够他烦了。
就这样他之前还到处跑,就是为了到处游玩。
让他只待在皇宫,困一辈子,他才不愿意。
“我只会杀人。”
温寻之见程云州看向自己,敛了眼眸,闷声道。
而且他也不是天驰人。
得,这个更不行。
一圈下来,没人愿意,也没人适合。
兴致勃勃的篡位大业就此止步,停留在了谁做皇帝上。
外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对这里人反而是个烫手山芋。
要是其他人听了他们的话,恐怕会被气死。
皇位岂是儿戏?
他们这么避之不及!
不得不承认的是,皇帝和寒王确实让人生厌,但作为君王他们是不错的。
没人比他们更合适。
姜南音见几人垂了眉眼,有些丧气的样子,开口安慰道,“或许没这么糟糕,只要他们动不了我们,我们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做君王,手中却有强大权力,独霸一方不是更好吗?
“可这样狗皇帝继续坐皇位,他又要整天琢磨怎么除去我们,好独占音音了。”
想想就生气。
看他极为不顺眼。
这话倒是不假,皇帝和寒王可能是皇子出身的原因,极为霸道强势,所要之物不容他人染指。
心机也极为深沉。
和这样的人作对,确实很麻烦。
程云州又问起了北国国师,他还是不放心此人。
“这人就是之前救了青州的人。”
玄鹤玉回道。
当时程云州负责封锁城内,没有和星然碰面,两人错过了。
“竟然是他。”
没想到北国国师和传言一样,乐善好施,倒是个难得的人。
这样的人难怪在北国颇具声望。
北国之事还没有商量清楚,众人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沈麟身上。
“消息传出去了,也不知道孙皇后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和亲之事一日不解决,他的心里就始终不踏实。
比起北国的问题,他现在更担心南越和亲之事。
事情得一件件解决,等这件事解决后,他再去忧心北国的事。
“放心吧,孙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孙皇后也必须得遵守,要不然沈麟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作为皇子,恢复记忆以后又瞒着他们,平时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一看这小子就颇有心机。
这样的人要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喜形于色,被他们看出了端倪。
肯定是知道孙皇后肯定会劝他取消和亲,才会这么伤心。
当然他伤心了,那他们就开心了。
“有理。”
温寻之点头。
“但愿如此。”
他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南越,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等消息传来后,他才会踏实。
“北国使团也快来了,到时候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世子不必忧心。”
程云州被世子篡位的言论开解了,反过来安慰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