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阁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宋清若踏入门槛后,全身立刻被浓烈的气味笼罩。
连栀见她到来,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和轻蔑:“哟,妹妹,你怎么来了?难道有人告诉你了?你这娇弱的身子骨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吧!”
连栀的话里充满了讽刺意味,但宋清若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我怀孕了,之前一直在修养身体,而且这里有姐姐照顾,我自然放心。”
连栀一直忙于照料生病的萧北淮,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听到宋清若怀孕的消息,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嫉妒之情,但她很快掩饰起眼中的情绪,惊讶地问道:“你……你怀孕了?”
宋清若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床边。
她望着床上那个憔悴而消瘦的男子,感觉异常陌生。他们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见面,萧北淮的面容因消瘦而显得更加分明,皮肤苍白得令人担忧,眉宇间原本的锐气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萧北淮此时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淡淡的道:“你来了?回去吧,……这里全是药味,别传染你。”
“无碍,问过太医了,说是无事。”
连栀端着药来喂萧北淮,宋清若站了起来,就要伸手去接,“给我吧。”
连栀躲开了,“妹妹,还是我来吧,这半个月都是我伺候的侯爷,你既然有孕就好好的歇着吧。”
宋清若摇了摇头,“但是,侯爷想让我来。”
连栀看着萧北淮,而萧北淮的眼神一直在宋清若的身上。
这时候萧太君来了,她看着这一幕最后什么也没有多言,只是带走了连栀。
连栀生气的将手里的药放在宋清若的手里,气呼呼的离开了。
宋清若坐在萧北淮的身边,慢慢的将药喂给他,真的很难想象,不过半个多月,威风凛凛的武安侯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萧北淮喝完药在宋清若的搀扶下,慢慢的起身,他的身后被垫上了软枕。
他倚在软枕上握住宋清若的手,眼眸沉沉的看着宋清若,“夭夭,我要是这次没有挺过去……你该如何?”
“太医如何说?”
萧北淮也没有瞒她,因为有点气虚,说话有些断断续续,“这一年的心力交瘁又急火攻心,太医也没说什么。”
“那就好好的养着,会好的。”
萧北淮将头枕在她的肩上,闭着眼眸也没有去看她的神色,淡淡道:“我害怕好不了了,……我没给你说过吧,我啊,在五岁的时候就被陛下种了蛊,名为弑心。”
宋清若震惊道:“为什么,他不是最宠你吗?”
“是啊,他很宠我,但是那时母亲刚去世,他的皇位也不稳,父亲手握重兵,他害怕萧家反。”
“那你疼吗?”
萧北淮听后费力的一笑,但因为情绪波动,胸腔震动随后咳了起来,最后用帕子捂着咳出了一口血。
宋清若瞳孔放大,他真的病的很重。
萧北淮摆了摆手,示意宋清若不要紧。
他虚弱的道:“你这是心疼我吗?”
宋清若接过他手里的帕子,起身为他沾湿一张湿帕净了净手,随后又端来一杯水为他漱口。
做完这一切,她依旧没有回复萧北淮。
萧北淮拍了拍床铺让她坐下。
“夭夭,我若是没了,……你怎么办?”
他问的非常的平常,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生死。
“你想我如何?”
萧北淮这一次眼里泛出光芒,他轻轻的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言了一句,却让宋清若瞳孔放大眼眸翻腾,直到良久之后化为平静。
萧北淮见她不答,嗓音暗哑又问了一遍,“你不愿?”
宋清若似笑道:“我该怎么回答?你看你又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有你不知是我的幸还是不幸。”她将视线汇集到萧北淮的脸上,如同发誓一般,“我会的,在生下孩子我就会主动为你殉葬,与你死同穴,这样可好?”
萧北淮是我眼眸幽深。
“真好,能得夭夭一诺,死而无憾。”
宋清若冷笑一声,但是还是将他扶着躺下。
在萧太君亲临芙蓉苑的时候,宋清若就觉得奇怪,这萧太君没有怪自己竟然还能来这里与她说教,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侯爷好好休息吧。”
“夭夭,最后时刻就多陪陪我吧。”
宋清若冷笑道:“不必了吧,我们死后有的是时间。”
连着一个多月,萧北淮也没有好的迹象,外界传言武安侯病重即将不久于世。
宋清若一般会在白天来这里,夜间回去。
这日,她并没有去扶云阁,只是安静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在她眼前忙活的红袖,眼眸黑沉不见一丝光亮。
好像被她的眼神惊吓的小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红袖,你想过离开之后的日子吗?”
红袖心里一惊,“小姐,你究竟怎么了?奴婢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小姐,小姐就是红袖的日子。”
宋清若看着窗外笑了笑,淡漠道:“那你这样真傻,”她的语气透着冷漠,手勾起红袖的下巴,“红袖,你是不是喜欢表哥,所以处处为他着想。”
红袖惊呆了,跪行到她的面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没有啊……奴婢没有。”
宋清若上前淡漠的给了她一巴掌,“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春桃在你的房内搜出了你给他缝制的荷包,上面是君子兰,所以你处处在我旁边动摇我的心,就是为他报复我是吗?”
红袖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清若,摇了摇头,“没有……小姐,奴婢没有。”
她哭的涕泗横流。
宋清若这次却没有半分的心软,她起身从檀木盒里拿出一张身契,扔给了她。
“拿着它离开这里,不然,我不会善了。”
红袖死死的抱住她的腿,“小姐,这是为什么啊,奴婢不走……不走。”
红袖还要上前被春桃挡住,“红袖姐姐,你离开吧,你在这里只会牵连夫人,你除了会哭,你什么都做不到。”
“春桃,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错了吗?”
宋清若没有在理会,只是吩咐下人将其赶了出去。
侯府的大门口,红袖拍打着侯府的大门,但是,很快就被人捂住口鼻带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