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尘骑在马上,目光凝视着慈善堂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沐司静静地陪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既然如此不舍得,为何不试着去争取呢?”
江逸尘无奈地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正是因为舍不得,才不愿让她陷入两难之境。夭夭聪慧过人,但却太重情义,这既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点。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不能用情感来束缚她。”
沐司撇了撇嘴,语气略带不满:“可你真能舍得吗?”
江逸尘仰头望着漫天璀璨的繁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相爱的人并不一定非要相守在一起,只要我明白她的心意就足够了。”
沐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酸涩,又有一丝释然。他们二人虽然从未言明爱意,但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对方着想。
宋清若为了让江逸尘平安离开京都,费尽心机;而江逸尘更是为了保护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走吧。”江逸尘轻声说道,然后调转马头。
哒哒哒……马蹄声响彻在官道之上,扬起一阵尘土,渐渐远去,只在空中留下两人的谈话声。
“江逸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呢?”
“我四海为家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挺好的,自由自在。我打算先回家看望父母,然后再去找我的师傅。”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下,马蹄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远方。
而与此同时,京城内却发生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剧变。
宫变结束之后,太子一党本以为胜券在握,就在关键时刻,孝明帝忽然吐血昏迷,这让整个局面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萧北淮的人马忽然出现,他以护驾为由,迅速地控制了整个皇宫。萧北淮并没有将太子放在眼中,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径直走进了孝明帝的寝殿。
此时的孝明帝悠悠转醒,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混沌和迷茫。当看到萧北淮出现在面前时,孝明帝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来了啊……”皇帝抬起头,看向萧北淮,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护国寺的大师曾经说过,你绝非池中之物。那时朕还年轻,朕并不惧怕,毕竟朕才是真龙天子。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朕发现了一些问题。太子虽仁厚,但过于软弱;荣王即便有谢家支持,可他也并非能担当大任的君主。而你呢,你拥有卓越的能力和强大的号召力,这一切都令朕感到恐惧。”
萧北淮静静地凝视着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你犯下的最大错误便是没有在那时杀了我。你太过自负,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可惜,我与父亲不同,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当年,我的母亲正是因你的猜忌而离世。如今,你看到自己的孩子们为了争夺皇权而自相残杀,心中作何感想?”
“你一直没忘,所以荣王谋反是因为你?”孝明帝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萧北淮。
“不是因为我,是他自己贪得无厌,吞没灾银,杀死灾民,我只是加剧了他的灭亡而已。”萧北淮声音冰冷如霜。
孝明帝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也不用得意,这皇位是轮不到你的,你要是继位天下万民会如何评价你,到时候清君侧的人马会在各地崛起,你能坐的稳这皇位吗?”
萧北淮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三日之后。
京都城的城门到现在也没有打开,里边依旧戒备森严,仿佛一座被封锁的孤城。
宋清若心中不安,她感觉要有大事发生。她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整个京城。
果不然,很快,慈善堂的人急匆匆地带来一个人。
宋清若看着眼前的念秋,满脸震惊,只见念秋神色仓皇,狼狈不堪,身上的衣物也全都被换过了,哪里还有半点之前作为太子妃身边一等宫人的模样。
“念秋,你这是怎么了?”宋清若焦急地问道。
念秋一看到她,立刻冲上前去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说道:“二小姐,快去宫内救救大小姐吧!”
宋清若听后更是疑惑不已,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太子战败了?”
念秋点点头,喘着粗气回答道:“是的,太子败了,侯爷胜了。”
宋清若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
念秋接着说:“本来太子已经取得了胜利,可是,武安侯却突然带着兵马出现了,太子的兵将们经过一场激战早已疲惫不堪,根本不是武安侯的对手啊!”
宋清若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怎么会有第三方军队呢?”
念秋解释道:“因为这些将士都是跟着商队混进京城的。”
宋清若想了想,又问:“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进城……除非,难道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了吗?”
想到此处,宋清若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向上爬去,浑身的汗毛也跟着竖起来,手脚更是一片冰凉。
她瞪大双眼盯着念秋,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什么以后从商不再回京都,什么生意需要一个商会会长整日奔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如今她终于懂了,萧北淮一直在布局今天,只是,他究竟是如何算到荣王会谋反的呢?
“二小姐,您快去啊,现在只有您才能救大小姐了。”念秋焦急地说道。
然而,宋清若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神色黯然地道:“如果萧北淮想要见我,他早就派人来了,既然没有来,那就说明他并不想见我。”
念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可怎么办呀?”
宋清若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变幻莫测的云迹,沉默良久后,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奴婢是藏在采购车内出来的。”
“还能回去吗?”
“能。”
念秋带着宋清若来到城墙边时,宋清若看着城墙上那个矮小的洞口有些发懵,她伸手指着问道:“你是从这里钻出来的?”
念秋满脸歉意地说道:“委屈你了,二小姐。”
宋清若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觉得委屈,随后便准备低下头去钻进洞里。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制止的声音,念秋急忙将宋清若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向来人。
只见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恭敬地说道:“夫人,请跟属下来。”
宋清若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既然对方称自己为夫人,那必然是萧北淮的手下,于是她转头看了一眼念秋,然后便带着念秋跟着这名侍卫进了城。
宋清若进城之后,本以为会看到一片肃穆之景,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虽然街上戒备森严,但百姓们依然照常出门,新春的热闹景象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进入城中后,她们所到之处竟然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仿佛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一样,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宋清若被带进宫中之后,立刻被关进了一所偏僻的宫殿里。而念秋也一直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被关在了这里。
然而,让宋清若感到烦躁的是,门外看守的人却如同哑巴一般,始终一言不发,完全不跟她说一句话。无论她如何询问或要求解释,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