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海边那夜一别后,汨罗已经有快半个月没再见到洛三刀,
问玉独苏,总说洛三刀回了白界,何时回来不清楚。
这家伙,果然不守信。
说好的告诉她西月的事呢!
等哪日见到白界鬼主,她定要告他的状!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和习武,
中间玉独苏说了几次带她出去玩,她只出去过一次,兴致缺缺。
前院水池里又放了鱼,有天她又给掏了干净,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谁来找她算账。
于是又把掏上来养在鱼缸里的鱼默默放回去,之间还连续吃了好几顿鱼。
她怀疑后厨里全是鱼,要不然怎么每顿都有,她都要吃吐了。
除此之外依旧对事情提不起兴趣,她好像得了一种玉独苏和她都把不出来的病。
她哪里懂得为何突然这样
只越发将心思花在学习上才能勉强压下去。
小院已经修好,一月零三天。
她也重新搬进去,那棵大树没有死掉,还是在树旁边建了一处亭子,整个布局和以前并无差别。
布置这里的师傅说,墙下面和亭子周围栽了花苗,叫她不要当草拔了,说来年春夏就会有花开。
她说好,第二日就知道满院子共栽了三百六十株花。
小日子过得充实又清闲。
直到这天,她从玉独苏那里得知洛三刀回了客栈。
她心中一喜。
随后玉独苏就告诉她,傍晚洛三刀要检查她的修为情况。
这人怎么总挂念她的修为。
这些日子她都是与玉独苏练习,再加上没有偷懒,所以并不担心。
午时得到的消息,到傍晚这几个时辰里,她学习的心思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天色终于暗下,她也如时来到洛三刀屋前的院子,玉独苏也在。
洛三刀一身玄衣,许是许久未见,那森寒气息又出现在他身上,多了几分生疏。
汨罗看了眼玉独苏,说:“那开始吧。”
既然是检查,避免不了动手。
玉独苏耸肩,“这次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接着看到洛三刀朝她走过来......
跟他打……
他的实力她领教过,就算是巅峰时期的西月都不是他的对手,以她现在的实力,不是被压的打么……
魂力和武力都主要是玉独苏在教她,更别说刚来那会儿她整个就处于被完全压制的状态,这时候跟他洛三刀打什么啊……
汨罗心里打怵,但还是维持着表面冷静。
打呗,咬着牙也要打。
“怕什么,不会把你打残废。”洛三刀缓缓开口。
这话,就很洛三刀。
汨罗一咬牙:“那就废话少说,来了!”
她一身劲装,举动间都带着风,刚说完就脚底生风,向洛三刀冲去。
汨罗的修炼可不是单纯的只是修炼,这段时间每上升一个阶梯都会跟玉独苏切磋,以确定具体程度。
不论是招式,速度,力量,控制度,她心里都清楚得很,也就是这样她才会在短时间里实力飞速提升。
当然啦,也跟天赋有关。玉独苏不止一次夸她有天赋。
近身之时,招式密不透风,再有魂力加持,快得几乎只看得到残影。
汨罗善用刀,但切磋的时候只用木棍替代。
她双手拿着小臂长短的木棍,像使南北一样凌厉流畅,一刀一式都透着狠劲儿。
在打架方面汨罗从来没马虎过,要么不打,要么就使劲打,再加上她是天生的进攻型,就更不会含糊,反正要让她柔柔地轻轻敲,那是不可能的。
洛三刀也看出来了。
人的天性难改,她生来就一股子烈性,和西月的柔烈参半完全不同。他想过折掉她一半烈性,但显然没成功,索性就算了。
像她这般烈的,倒是少见。
这不,刚过几招,洛三刀就被她一顿狂轰暴击。
一开始的几招看不出什么,又打了几个回合后,洛三刀也摸清了她的底。
确实,进步不少。
虽进攻猛烈,但招招有章法,并非一通胡打,再加上懂得四两拨千斤,几个回合下来并没有消耗多少魂力,倒是越打越有状态。
但还是有不足之处。
汨罗向前一刺,洛三刀当即化解掉她的招式,附加一句:“速度不够。”
汨罗神思一紧,很快提升攻击速度。
“力度”
立刻加大力度。
“错了”
“什么?”汨罗刚问,洛三刀就紧接着主动袭来。
她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但左侧立马就察觉到异常,速度之快她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勉强躲过。
一来二去,一虚一实,就在她刚躲过前面的攻击,下一刻,汨罗就站定身子不敢动弹。
“防御错了”。
身后传来洛三刀平静的声音。
她能清楚感受到,身后一处几乎能致命的攻击,如果是敌人的话,她现在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太突然,她大气不敢喘。
洛三刀就在她身后,这样的距离她能轻易感受到他的气息。
只听见他说:“越是进攻猛烈,越是容易出现漏洞,眼睛不能只有敌人。”
汨罗点头,她喘着气,说:“你也出招,我们再来。”
“可以。”
说完,汨罗与他拉开距离,接下来又是一番试炼。
而这边,早就清楚汨罗实力的玉独苏却陷入另一番沉思中,他看向洛三刀的眼神越来越一言难尽。
很快,汨罗又在几个回合后被制服。
这回是被擒住双手,又听他说:“要大开大合,手脚以腰腹为主,进攻时七分攻三分守,防守时七分防三分攻,还有,随时注意背后。”
两人离得近,洛三刀就在她背后。
汨罗能听到因试炼而略急促的喘气声,再加上洛三刀声音低沉地很,好死不死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海边那夜的某些画面。
于是恍了一下神。
后面半段说了什么也没听清,脱口问:“啊?”
洛三刀垂眸侧目看着她,说:“试炼时不可分神,你觉得有问题?”
“没有。大开大合,注意背后。”
汨罗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觉得后面的人存在感变得强。
洛三刀松开她,“今天就到这。”
汨罗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哦”了一声,就见他离开,好像去了书房。
还真是不拖泥带水,哦不,干脆果断。
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玉独苏沉默地走过来,问:“怎么样?”
汨罗实话实说,“还行。”
什么还行,洛三刀下手他还能不清楚?估摸着估计没少遭罪,居然没听抱怨。
遂递给她一个白瓶子,“诺,回去擦擦。”
汨罗一看又是熟悉的白瓶子,顿时垮着脸说:“你就不能制一些温和的药吗,上次差点把我痛晕,这次不得把我痛死过去?”
玉独苏:“你懂什么,这种才见效快,谁让你赶着上去挨打?”
汨罗一听这话,好像在说她活该遭罪。
“你还说?你也不提前告诉我是跟他打,早知道是他,我就,”
“就什么?就逃了?”
汨罗哑火,“算了,挨都挨了。嘶,他下手还真不含糊,痛死了。”
“刚才不还说还行?”
汨罗“啧”了一声:“那不他人还没走远么。”
“死要面子活受罪,没见过积极挨打的。”
汨罗:“你懂什么。跟你每次切磋你会让着我,但敌人可不会让着我,我得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行行行,你说什么理。一天后我们去一趟杳城。”
又要走,三天两头总见不着人,她也习惯了......
她泄气一样地应道:“噢。”
“我们。”
汨罗心烦,“知道了,怎么还一直上赶着说,你们去就去呗。”
玉独苏伸手指了指三个方向,又说:
“是,我们。”
分别是洛三刀离开的方向,他自己,最后是她。
“我们?”她指着自己。
“对。此去至少十日,做好准备。”
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汨罗呆立在原地。
我们?
她也去?
合着他真是来检查她修为情况,不是一时兴起。
嚯,如今她也是到了能出任的阶段了?不过去杳城做什么?
想不到。
不管怎样,得亏这段时间她没偷懒,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去溜达咯。
一收回心思就感到周身酸痛,她起身坐到梳妆台,脱掉衣衫看着镜子里的肩背,已经有青紫的痕迹。
“真狠啊……拿我当柴劈呢……”
汨罗一边叹洛三刀冷面铁掌,一边熟练地给自己上药。
“嘶——”
药水一接触到瘀痕,立刻刺激地她泪水肆流。接着牙一咬,伸手在药水和瘀痕处轻揉了起来。
“嘶啊——!!!”痛到她头皮炸裂。“这破药!兽医吗!!”
最后骂骂咧咧地上完药,药效确实快,不到一刻汨罗身上的瘀痕几乎全部消失。
她趴在床上,一动也没力气动。
大脑空白,双眼无神。
等缓过来了些,她才开始复盘试炼的事。
不得不说跟洛三刀过招和跟玉独苏过招,真有本质区别。玉独苏是“我要打过来咯”,洛三刀则是“打了”。
严重怀疑洛三刀不亲自教她的原因是怕她日后造反。
今夜一试,汨罗的信心又大打折扣,见识到差距就意识到过去这段时间的学习有多么不够。
跟他差那......么一大截!
她就是把西月全部修为掌握了也打不过他。
唯有,对,唯有那股力量能与之抗衡。
汨罗把脸埋到被子里为自己哀悼,好好的一个强者,怎么就沦落到如今的田地!
近在咫尺,够不着。
她自己的,拿不回。
不由得再次灵魂发问: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她就这样趴了一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逐渐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声,和脑海忽然响起的声音:
防御错了
手脚以腰腹为主
试炼时不可分神......
她猛地抬起脸,两眼一定,意识乱成麻。
那仿佛还在身后的气息冲进她的脑海,一点紊乱一点灼热……
汨罗忽然坐起身,甩了甩脑袋。屋内烛光忽然摇曳了一下,她的心也像被扯了一下。
她抬手摸着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从中午开始到现在,一直跳得这样凶猛,为什么会这样跳......
眼底浮现一丝不安。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淡忘那些伤.....居然开始美化对他的印象,居然......
居然对他失去了警惕,什么时候开始的......?
咚咚咚......
难以控制的心跳陪了她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没有见到某人才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