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被硌的难受,偏偏洛三刀还专挑崎岖的路走,
还没走出多少距离她就被颠的硌的受不了了,含泪带着一丝求饶,说:
“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走可以了吧我走,你听到没啊,洛三刀……”
洛三刀充耳未闻。
汨罗整个身子要散架了,奈何洛三刀暗魂压着她,她根本没法使劲挣脱,
她欲哭无泪,有气无力道:
“我要死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了,洛三刀你做个人吧,你放我下来行不行……”
半晌,洛三刀才幽幽道:“错了没?”
汨罗恍然,说的话已经过不了脑子了,
脱口道:“错了……”
“谁错了?”
汨罗:“我错了……”
“错什么了?”
她又挣扎起来,“我没错!臭洛三刀!放我下去!”
“……”
洛三刀没再回话,面无表情地向前行动了许久,
汨罗也忍了许久,久到她腰腹都没了知觉,洛三刀才缓缓停下,才将她放下。
汨罗根本站不稳,脚刚落地就一软随后整个人无力地瘫了下去,
她捂着肚子,攒足力气破口大骂道:
“洛三刀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人!”
见洛三刀作势又要来,汨罗惊地赶紧往后退,连忙道: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准过来!不许动我!”
像炸了刺的刺猬。
“我早就说过这里会影响人的情绪,你有没有听进去?”
许是远离那个地方,影响已经逐渐消失,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她缓了好一会儿。
想到那些夸张的话,颜面扫地。
磕巴地说:“……我当时就突然一下觉得……很难受,很伤心,所以才想......死。”
洛三刀冷哼一声:“空穴来风。到底还是因为对我心存不满,要不然也发不了疯。”
“你本来就不懂温柔,这还不让人说了?”
“不带着你走等你一瘸一拐走到猴年马月?”
汨罗生气,“那你也不能用扛啊!”
洛三刀也来气了,
“我问你能不能走你非说能,分明走不了也不求助,你什么都不说我当然只能照我的法子做。”
“你,我,”
汨罗被气直喘气,抄起身边的石头就砸过去,“那我说放我下来的时候你耳朵聋了啊!”
洛三刀手接住砸来的石头,当着她的面捏了个粉碎。
汨罗甩头不理他,肚子边揉着肚子边给自己疗伤,周围安静地能听到她未平息的喘气声。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洛三刀说:
“我没有受不了你。”
汨罗抬眼朝他看了看,“你说什么?”
洛三刀沉着脸,“我若当真受不了你,且不说根本不会带你来,单凭你屡次以下犯上,你就死了多少回了!”
汨罗“呵”了一声,
“我贱命一条,您白界鬼主一只手就能给我掐死,我能活到现在,还真得亏您可怜我。”
洛三刀瞧不出喜怒,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我待你,很不好?”
这话好似有一股劲儿,直砸到她心坎里。
“我现在还能活着,你待我自然挺好。”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哪有不满意?”
“说的话没一句能听。”
“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三句话有两句半让人听了就来气,另外半句自己藏着掖着我是想听都听不成!”
洛三刀被她的话气笑。
见她整个人屈膝靠在一角低头给自己疗伤,看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团,而这小小的一团,却浑身都是刺。
说的话带刺,一举一动也带刺,好像不扎死他就不罢休一样。
换成旁人,他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不敢向我暴露软肋,就这么信不过我?”
汨罗头也没抬,“那你会接受身边的人是一个有软肋的弱者吗?”
那一刻,洛三刀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你不会。”汨罗替他回答,眼底浮现复杂情绪。
她说:“你那么强,让一个人对你暴露软肋,这个人就会很容易……依赖上你的。”
“为何不能依赖?”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闷闷的,
“我以前就很依赖西月,后来她突然就走了,我难过了好久。”
洛三刀说:“是谁说旁人遇到麻烦做不到袖手旁观?怎么麻烦落在你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只会硬撑?”
汨罗低头不知道说什么。
“平时没少对玉独苏求这求那,求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
这话听的她有些别扭,“我好端端的,求你干什么......”
“是谁差点死在龙蜥嘴里,又是谁看到无常吓得魂不附体?向我求助做不到,承认害怕是事实也做不到,你那嘴是石头长的不成?”
被他这么一通说,活像她嘴硬到冥顽不灵。
她有些不服气,叨咕着:
“你整天冷着个脸,不是这也不行就是那也不行,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刚刚还说要我直面恐惧,可我现在一想到无常就脚哆嗦,
我要是对你什么都说了,我怎么保证你不会二话不说把我扔到无常堆里去让我直面恐惧?”
无常之于她来说……就像一只手,在不知名的地底下一遍一遍敲击她的灵魂,好像要把她也拉下去……
她看起来真的害怕他会这么干。事实是洛三刀也确实干得出来。
但干得出来,不一定就会这么去干。
“……你看,你又臭着脸,被我说中了吧?”
“有没有可能,我是不想它们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声音冷极了,像是谁逼着他说这样的话一样。
汨罗满是狐疑地确定了好几遍。
“……你不逼我去克服它们吗?”
“不会。”
这次他回答的很干脆。
他拂了拂衣袖,在她不远处席地而坐,
阖目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对无常的恐惧程度,想必跟它们有颇深的渊源。”
汨罗后背发凉,“总归……我上辈子该是个活人吧,我一个活人,能跟无常有什么交道……”
“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受害于无常,一种是,”他突然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一种是什么?”汨罗问,就见他没了下文,“你看你看,你又不说!”
“抓紧时间最后一次休息。”
汨罗那个窝火。
“这次的目的不在于此,这些事…等回去了我会一并与你说清楚。现在说这些哪怕只是猜测,也只会扰乱你的心绪,没有任何意义。”
他顿了顿,接着说了一句,“你无须害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必要。
“你的其他下属有没有对你说过,待在你身边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只要待在你身边,什么危险都不用害怕,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但是,汨罗故弄玄虚停顿没继续说。
“但是什么?”洛三刀顺着问。
“我忘了,等回去了估计就记起来了。”
“……”他睁开眼,危险地盯着她。
汨罗视而不见。
“说。”他进而逼问。
汨罗有点打怵。
“不说我马上把你扔到无常堆里去。”
汨罗咬牙切齿,不情不愿道:“但是!但是没有危险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得来的是洛三刀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
“只有你觉得我是最大的危险。”
“我不信。”
“只有你,总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
“……”她哑火了,自顾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又生气了?”洛三刀问。
汨罗:“没有,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汨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我在想,我们现在的距离好像远不止三尺。”
洛三刀:“……”
他坐下的地方,离她都快一丈远了。
而她体内,他的魂力还一直续着。
她的目光缓缓往上移,直到落到他脸上,“你不是说三尺吗?”
洛三刀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目光早就看向别处。
他微微清嗓,“许是之前修为有所突破,记错了。”
“是吗?”
“自然。”
她哼了两声。“睡觉了。”
于是仰身靠在石头上闭眼休息,心中的不快早就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