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半拉半拖地带到听风崖,起先还嘴犟地说不饿,这会儿看到满桌珍馐,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吃完饭带你去。”他说。
拾起筷子,别说……个把月没拿筷子,这会儿居然有些不适应,活像野人进了城。
“那两个小姑娘是被叫来的?”她依旧执着那两个姑娘。
“白界没有下人,想必是手下的人叫来的,怎么,不适应?”
“倒没有。”她低头喝了一口粥,有一搭没一搭继续聊:“怎么不见其他人?”
“这个时候不需要谁来。”
听风崖原是高崖之上的一处别院,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悬挑山崖而建。
左侧一棵巨大的黑松几曲盘根而卧,遒劲粗广的根部将挑出悬崖的一部分别院轻易托起,顶端侧曲至别院之上,宛如苍穹之手。
恢宏。
耳畔时时能闻得远远的风声,却不扰人,裹着鼻尖处清淡的松香,反倒是格外的安宁。
“想一睹四星君王风貌的人都排着队。”他低头手里仔细剥着一颗晶莹的葡萄,将果肉送至她嘴边。
汨罗张嘴含住,巧舌轻轻一卷果肉便入口。
分明是极其正常的画面,却在她下唇上沾留了果汁之下,平生焦灼……
目光落在那小片晶莹上挪不开眼,他喉间一滚,“我一个都没放进来。”
葡萄的清甜弥漫在嘴里,她默默端起茶,低头不言。
轻风拂过,撩动屋檐下的铜铃。
洛三刀起身,来到她身侧。
茶的清苦很快淹没葡萄的清甜,肩上落下重量——洛三刀屈身为她披上了披风。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知道金甲隶属谁么?”
她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后镇定自若道:“灵皇。”
金甲隶属灵皇,就像星君王也隶属灵皇一样,世人皆知。
“错了。”他说,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头抬起,让她看着自己,“你还想隐瞒多久?”
他眼底如沉沉的深渊,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尽管他已经尽可能保持平和,但这样的姿势和氛围,依旧让他极具压迫。
“什么呀?”她笑着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知道。”
嘴犟。
“灵皇为何从未离开天穹?是因为天穹的囚禁么?不。”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是金甲。”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紧,那尽显无辜的神色,也在这一刻缓缓瓦解。
“你去地古川什么都算到了,可唯独金甲的出现……你始料未及,所以才如此狼狈。
再加上你的记忆、修为、那些想杀你的人的初心,以及对花有容起死回生,桩桩件件已经超出常人。
汨罗,你不是寻常的灵,你是灵皇。”
她目光一凛,浑身上下像是变了一个人,冰寒至极让人不寒而栗。
“对,就是这个感觉,跟天穹里的死亡气息一模一样。”他说得不疾不徐,可那目光那神情,已然是蛰伏待侵。
要说现在谁更危险,两人不遑多让。
“所以呢?想杀我?”她已无心再掩盖。
他神情深邃而复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可奉告。”
“我的耐心也有限。”
“那我劝你趁我现在足够虚弱,杀了我。”她目色如渊,深不可测。
“你这样,我们很难合作。”
“你心里没有合作,只有逼问。”
“告诉我原因。”
交手间,她眼疾手快先一拳打在他嘴角,紧接着腰身猛地使劲,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制身下。
电光火石之间,魂刺已抵上他喉咙。
“洛三刀,我不想回头,别逼我回头!”
她冷峻的外表下,是极致的隐忍,以至于说这句话时目光颤动。
洛三刀躺在地上,嘴角带血。他握着那根魂刺,向他的喉咙带动。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她控制着魂刺,两方较量之下,最终魂刺炸裂,消逝消亡。
那一瞬间,有人赢了,有人输了。
输的那个人,是洛三刀。
他想起玉独苏的话,她封印力量剥离记忆,是因为痛苦。
他还想起从天穹出来后的那七日,她时时刻刻的痛苦与煎熬。
是他输地彻底。
他对她说:“抱歉…”
这两个互为彼此最忌惮的人,总会因猜忌而对抗,最后再因爱而投降。
她紧绷的肩膀逐渐松懈,俯身,指腹慢慢擦拭他嘴角的血,到底还是心疼。
她喃道:“这是你第三次对我说抱歉…”
第一次因为她的名字,第二次,因为她的情意。
这一次,因为她的过去。
洛三刀:“我不逼你,但我希望有一天,你愿意主动告诉我。”
“...但愿吧。”
汨罗眉梢微动,她用上位者的眼光审视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看透。“你是何时知晓金甲是灵皇的克星?”
“最稳固的关系是相互制衡,以前只是推测,直到地古川你被打得落花流水。”
汨罗眉头一皱,指腹在他嘴角一摁。
“嘶—”洛三刀吃痛,抓住她的手,“如今灵皇还能调动金甲,明知有克星,你还敢明目张胆跟天穹作对?”
汨罗漫不经心,“不过是一时失算,你不恰好赶来了么。”
“我值得尊上如此信任?”
汨罗一愣。
就在愣怔之间,洛三刀忽然将她拉近。汨罗一手撑在他胸膛,一手被他紧握,她几乎趴在他身上,两人呼吸近在咫尺。
“是只信任我,还是换谁坐到这个位置,你都会那样冒险?”他迫切想知道答案,以至于下意识更加紧握她的手。
汨罗感到一丝疼痛,“换成旁人,我会冒险。”
洛三刀目光一颤,顿时满目悲色。
她接着又说:“但是对于你,不是冒险。”
“...”大悲又大喜,洛三刀胸膛快速起伏,眼睁睁看着她得逞后的坏笑。
后颈被他一用手一压,汨罗就撞上他的唇。
唇齿缠绵,呼吸急促,汨罗被他翻身压在身下,他的吻就更具侵入性。
“有恃无恐,你真的屡试不爽。”他声音低沉,气息洒在她脸颊,报复性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随后加重这个吻。
十指紧扣,衣衫摩挲,
“张嘴...”他说。
汨罗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一放松警惕,就被他撬开唇齿,火热四溢。
“!”
等会儿,这超纲了!书上没这回事!
耳边尽是两人混合的喘息声,唇舌被他辗转吸吮,被他严丝合缝包围,她僵硬寻找喘息的机会。
他哄似地对她说:“迎合我。”
迎合?怎么迎合!汨罗脑子里炸烟花,五颜六色乱七八糟。
很快又被他贴紧。
迎合还没学会,她先领略到超纲知识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