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因为二皇子的到来,瑶华宫顿时人仰马翻。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中用的东西!”
听着偏殿传来的哭声,昭嫔被吵得心烦意乱,手中刚拿起的茶水气得一口都喝不下,只好又“砰”一声扔回了桌面上。
茶杯茶盖茶托瞬间分了家,滚烫的茶水在桌面上四处横流,顺着桌沿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哎哟,娘娘,您有没有烫着?”
昭嫔的贴身宫女红玲见状,赶紧掏出帕子将桌面上的水擦了,又将茶杯茶盖茶托给捡起来。
二皇子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突然被塞到瑶华宫来,昭嫔怎能不生气?!
红玲瞧了一眼偏殿,劝道:“娘娘,您还是去看看吧,免得落人口舌。”
昭嫔顿时火冒三丈,“啪”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怒道:“这又不是本宫的孩子!”
红玲被她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去捂她的嘴:“娘娘,这话可不兴说啊!”
偏殿里头,慈安太后派了两个经验老到的嬷嬷前来帮衬,万一这话传到慈安太后耳朵里,这可如何是好?!
昭嫔也知道事情轻重,但是心里的火气怎么也下不去,想找个发泄口罢了。
她当即气得将脸扭到一边去,肩膀随着她重重的喘气而剧烈起伏着。
“不管怎么样,如今二皇子来了瑶华宫,记在了您的名下,”
红玲压着声音劝道,“奴婢不求您对二皇子视如己出,但二皇子万万不能在您手底下出半点差错啊!”
昭嫔胸口一堵。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
可是,那不是她的孩子,要她如何接受这个孩子?
“或许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红玲斟酌着说道,“娘娘,您想想看,皇后和楚妃为何争着抢着要二皇子?”
经红玲这么一提醒,昭嫔微微一顿。
她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有些事,她看得通透。
她刚刚只是太生气了,怒火烧掉了理智。
“二皇子,可是皇上和慈安太后时隔四年,才盼来的皇子!”
红玲继续道,“如今娘娘膝下暂无所出,好好养着二皇子,万一将来二皇子有造化……”
后面的话,已不需红玲多说。
昭嫔深吸一口气,脑子恢复了一丝冷静。
她正了正神色,微抬起下巴,一甩袖子起身往偏殿走去:“那本宫就去瞧瞧吧。”
瑶华宫里,只住了昭嫔一个,整个宫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
昭嫔过去时,偏殿已经收拾好了,二皇子被放在小床上,奶娘刚喂了两口奶,这会儿哭声已经小了下去。
四个奶娘是提前就备好的,先前在延祺宫住着,如今也一并送到瑶华宫来了。
昭嫔凑过头去,看了一眼还没能睁开眼睛的二皇子,就转过身,将照料二皇子的奶娘、嬷嬷、宫女太监都叫了过来。
“二皇子生得早,难免娇气,你们照料万事当心。今后四个奶娘每日吃什么,都得盯紧了!”
昭嫔板起脸,目光从众人身上一刮而过,“若二皇子有什么差池,本宫唯你们是问!”
“诺!”
——“娘娘,皇上来了!”
瞧见圣驾进了瑶华宫,昭嫔一下子从梳妆台上站起来,笑着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一把搭上红玲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快随本宫出去迎接圣驾!”
因为二皇子住在瑶华宫,皇上接下来三日都宿在了瑶华宫。
这日清晨,刚送走皇上,昭嫔坐在铜镜前梳妆,红玲一边拿象牙梳帮她梳头发,一边笑着说道:
“娘娘,二皇子养在咱们瑶华宫,也是件好事,”
她压低了声音,看着铜镜里春意未消的昭嫔,“照娘娘这般恩宠,娘娘将来也不愁怀不上自己的孩子。”
昭嫔手里拿着一只护甲把玩着,闻言,忽道:“罢了,事已成定局,本宫就当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
红玲当即松了一口气,娘娘心里能想通,最好不过。
梳好妆,昭嫔去偏殿看了一眼二皇子。
出生四天的孩子,忽地变了个样,不仅不皱巴了,就连眼睛也睁开了,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皇上的孩子,样貌自是丑不到哪里去的。
昭嫔站在小床边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对照顾二皇子的一众宫女太监说道:“好生照顾二皇子,等二皇子满月,通通有赏!”
话毕,扶着红玲的手往外走去:“去坤宁宫。”
“这不是昭嫔妹妹吗?!”
淑妃坐在步辇上,远远瞧见昭嫔一行人,顿时冷哼一声。
昭嫔亦坐在步辇上,带着她的人靠边让路:“请淑妃娘娘安!”
淑妃的步辇从后头走了过来,与昭嫔并排。
淑妃姿势随意的靠在步辇上,冷眼瞧着昭嫔,嘴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几天李婕妤天天哭着喊着要找儿子, 本宫听着,都觉心酸啊。”
昭嫔微微用力抓了一下扶手,抬头看向淑妃:
“那也是李婕妤咎由自取,淑妃娘娘为李婕妤鸣不平,怎么,是对皇上和慈安太后的决定,有意见吗?”
“你!”
淑妃没想到昭嫔竟敢顶撞自己,脸色瞬间铁青,
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个极具嘲讽的笑,不屑地扫了一眼昭嫔,
“孩子嘛,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终究是隔了一层肚皮啊。”
淑妃意味深长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这句话,似一根刺,一下子扎进昭嫔心里。
她看着淑妃背影,忍不住咬了咬唇。
到了坤宁宫,皇后免不了要过问一下二皇子在瑶华宫的事,昭嫔回道:“二皇子一切安好,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点点头,看着李婕妤空空的座位,忽转身看向淑妃:“李婕妤如何了?”
李婕妤生产完在建安宫住了三天,天天哭着喊着要找儿子,淑妃打心底里瞧不上李婕妤,可没少往她心里插刀子。
这不,三天一过,淑妃立即就让人将李婕妤打发走了。
如今,李婕妤自然是被送回了延祺宫。
在回永宁宫的路上,徐玉宁坐在步辇里,远远瞧见延祺宫的屋顶,目光忽地一冷:“去延祺宫。”
抬着步辇的太监当即拐了个弯,往延祺宫而去。
“咳咳咳……”
才在延祺宫正殿住了几个月,凳子刚刚捂热,李婕妤就如丧家之犬,又被人灰溜溜地赶回了敬禧堂。
此时李嫔像一个破布袋躺在床上,咳得胸膛震荡,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水……”
但是诺大的屋子里,却一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这时,忽有一只白皙的手递了一杯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