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总管。”
总管游继书,是与父亲段大明一起创立的大运镖局。
他虽然看起来体弱多病,面色不佳,但在账目上从不出错。
一直坚持到大运镖局关门的那一刻。
然而,他性格温和,胆子较小,是导致段长平挪用公款的原因之一。
“又是夜不归宿?”
段长平一进门,游继书连头也不抬,只是拨动着算盘。
“因为你,这里的妓女们都快记住我的脸了,这次又和谁在一起?”
“叫兰花。”
啪!
游继书拨算盘的手重重敲了一下。
他知道兰花是这一片有名的妓女,价格昂贵。
“需要多少钱?”
“她要一百两黄金。”
“……什么?”
游继书的手停了下来。
“……你给她了?”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游继书皱眉看着段长平,段长平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说如果不付钱,就不让我再进她的店,我答应了。”
“……她就这么放你走了?”
“有个壮汉拦住了我。”
段长平依旧面无表情。
“后来他让开了。”
“让开?”
游继书嘟囔道。
“听起来是你没付钱,还打了人。”
“是。”
游继书哑口无言。
“变了。”
段长平一直是个惹麻烦的败家子,但他从来不打架斗殴。
他惹的麻烦总是与酒和女人有关。
“真的变了。”
不仅是打架,他站在那里的姿态也很陌生。
游继书记忆中的段长平是个只会耍赖要他替自己还债的纨绔小子。
“确定没问题吗?”
“对方先动的手,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沉稳地说道。
“……不会有问题?”
“只要他们不想和大运镖局为敌。”
权力是无形的,商业也是如此。
虽在同一空间,但各自的商业领域是重叠的。
在奉元,运输业由大运镖局掌控,酒、赌和妓女由花王楼掌控。
花王楼如果不打算涉足运输业,就没理由与大运镖局为敌。
“如果出问题呢?”
“如果出问题,那就是针对大运镖局的阴谋。”
“谁会针对我们?”
“长生门。”
大运镖局和花王楼的上头是长生门。
长生门是青城派的直系弟子所创,实际上是青城派的分支。
“或者是丰饶帮。”
不过现在,长生门正在与华山派的直系势力丰饶帮争夺地盘。
青城派和华山派都是九大门派之一,势力相当。
“你的意思是,长生门或丰饶帮与花王楼联手,想吞并大运镖局,是这样吗?”
“也有可能不是,也许他们只是觉得我是个纨绔子弟,想捞一把。”
段长平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事情闹大了,得做好准备。”
“明白了,不过……”
游继书皱眉。
“你,真的是我们的平儿吗?”
“看起来不像吗,游叔?”
“是啊。”
段长平笑了。
那笑容更像是苦笑,带着悔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说完,段长平行礼离开。
游继书摇着头自言自语。
“可这才过了一天啊,昨天你还来找我要银两呢。”
段长平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里堆满了华丽的衣物和首饰。
那些都是下人帮他收拾时留下的。
书架上放着经书和武功秘籍,但几乎都是新的。
只有银制酒杯上有着使用的痕迹。
“呵呵……”
段长平苦笑着开始整理房间。
收拾房间时,除了几件素色衣物,其余的都另行存放。
他打算不久后把这些东西卖掉,换些钱花。
“华丽的衣服和美酒都是无用之物。”
真正有眼光的人看重的是穿衣的人,而不是衣服;真正有才能的人评估对方时,重视的是对方的话语,而不是酒的品质。
好酒好衣只为自娱,他的生活中已没有享乐的时间。
他如同一只逃离捕食者的兔子,不知道捕食者何时会来。
他的武器只有记忆,资源只有时间,必须利用自己的记忆。
前世的段长平是武林盟情报部的负责人。
算是高位。
段长平初入武林盟时,隶属情报部的分支奇缘门,专门处理与奇遇有关的事务。
“我记得很多奇遇。”
奇遇大多是前人留下的遗物。
但遗产总是发生争端,尤其是几百年前的遗物,争端更激烈。
最近的例子是全真教的开派祖师张三丰的遗物,太极拳谱。
事实上,全真教的直系后人已经创立了武当派。
问题是,太极拳谱上留下了将它传给全真七子之一、华山派开派祖师广宁子的遗言。
从拳谱的归属问题最终演变成了武当派和华山派之间,谁是正统全真教的争论。
如果不是武林盟介入调解,两派可能会血流成河。
这件事可笑的是,太极拳谱本身并不重要。
因为太极拳已经作为武当派的武功传承下来。
但武林中人对名分和名声极为执着,跨越时代传下来的遗物成了祸根的种子。
奇缘门负责调查这些奇遇,决定所有权,并向其他相关者给予补偿。
当然,有些无主的奇遇也会悄悄地吞掉。
“现在,这就是我要做的。”
段长平知道这个时代无人知晓的事情。
他摊开了地图。
得到奇遇的条件有三:尚未被发现、获取方法简便、来源清白。
他所需要的奇遇就在附近。
“黑剑客的墓。”
黑剑客,千年前在武林中游荡,寻找强者生死决斗的古代剑客。
收到他送出的黑帖的人,无一生还。
唯一活下来的是那些拒绝黑帖的贪生怕死之人。
甚至当时的武林盟主也曾拒绝过黑帖。
简直就是独步江湖的象征。
他的墓中有他留下的遗物:天下闻名的黑剑和他的宝藏。
“值得一去。”
准备上路的段长平对游继书说道:“我要出门几天,如果父亲回来,帮我转告他。”
“出去玩?”
游继书露出微妙的表情。
段长平外出已经是习惯了。
为了享受优美的景色,品尝异域美食,或者初入江湖的绝色佳人,他经常这样离开。
但此刻的段长平,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他高兴。
“……知道了,小心点。”
游继书并没有阻拦他。
‘他连父亲的话都不听,我说了也没用。’
段长平的行为和品行是他父亲的责任,游继书没必要插手。
“需要路费吗?”
“不用。”
段长平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