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把我当枪使。”邓向阳也不生气。
“听不懂你在说啥。”冯雪莹嘴上硬,心里惊呼,“被他看出来了。”
“没想到冯雪莹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他继续调侃。
“行吧,我承认,有点这个意思,你不也没啥损失吗?”
冯雪莹态度软了下来,利用了人家,她心里也有点歉意。
“我都成了你手里的枪,能不能给个机会聊聊?”怕她误会,他马上解释,“聊生意。”
他没被自己吓跑,看来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尽管冯雪莹觉得开个小店没啥可合作的。
不就是聊聊天吗,大街上他干不了啥吧,冯雪莹答应了。
在店里的两口子也没说多久,林加善态度坚决,一定要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冯雪芝拦都拦不住。
她没见过自家男人这么刚的一面,上赶着和他妈起冲突。
林加善在回家的路上气就没顺过,找个男人放到雪芝店里,还还那么帅。真不知道雪莹咋想的。
她没对象,出个对象也没啥,城里也没人管。可雪芝是结了婚的人,要待也只能跟自家男人在一起,和外人开店算怎么回事。
这时间长了,他的漂亮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做了一路准备,进门就准备给妈妈说。谁知,唐文芳拉着脸,坐在炕沿上一副等他算账的样子。
他马上又怵了,把准备好的话咽了下去。
唐文芳早就看不下去了,过年时她一分钱都没往外拿,体体面面过了个年,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儿子天天陪在身边,挣的钱都交给她,儿媳妇还能把钱挣回来,要是再生个孙子,她也就无所求了。
可现在儿子天天往城里跑,动辄不回家,留她老婆子一个人在大院子里,她心里着实气愤。一定是狐狸精媳妇勾引的,缠着儿子不让他回家的。
“妈,这是咋了?”他蹑手蹑脚走进来问。
“你还知道你有个妈呢?”
他耷拉着头挨着唐文芳坐下,心里想着那件事。
如果一件事情变成常态,不管在外人看来多么狂风暴雨,身在其中的人只觉得是平常。
林加善这么多年从不忤逆妈妈,却也见过她时常发火,每次都用相同的手段让他服软。
尤其是结婚后,“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更是口头禅,时不时就要在他跟前说一次。
唐文芳一句句控诉着儿子的种种,看他垂头不语,只当是知道错了,要向自己道歉。
林加善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回忆着之前的事,一想到那个男人,他心里的担心就多了一份。
不能再拖了,他豁出去了,“妈,我想到城里去。”
这句话一字一顿,唐文芳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问了一遍,“你说啥?”
林加善缓缓抬眼看着她,那么大的声音,相信她听到了。
该来的爆发终究来了。
“你疯了吗,为了个女人,铁饭碗也不要了?”
“是不是你媳妇鼓动你去的?”
“那个害人精,我就知道去城里没好事。”
林加善跟吃了秤砣一样,不反驳,也不解释,稳稳地坐着不动。
唐文芳气不过,脱下一只鞋,用鞋底子就去打他。
农村人打孩子惯用这一手,林加善也好不多年没见鞋底子了,毫无防备的在肩膀上挨了一下。
仿佛他被鞋底打清醒了,看着妈妈的眼神异常清澈。唐文芳以为他会躲,没想到那么准准地打上了,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心疼的看着儿子。
她从没见儿子这么有主意过,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就是冯雪芝,是她把儿子教坏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执意要丢掉铁饭碗。
唐文芳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哀嚎起来,“天塌了呀,这是你爹拿命给你换来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以前她的哭声中多少有表演的成分,眼泪也是硬挤出来的。可现在她是真的悲伤,老泪纵横。
儿子被冯雪芝教的一点都不听话了,这么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她真有一种六神无主感觉。
大家挤破头想进进不去的地方,他却为了女人想走。
一想到让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要回来做个地道的农民,她就胸口郁闷。
妈妈的哭声惹得林加善也掉了眼泪,他想起了爹爹,也哭妈妈的不容易。
她眼里的惶恐他自然懂,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可他若不这么做,往后家可能都得散。
唐文芳见林加善无动于衷,她的语气转缓,从愤怒到哀求,“儿啊,这个工作不能丢,不能丢......”
话没说完,她又掩面而泣。
妈妈的伤心的样子,让林加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奈的开口,“妈,你说我跟雪芝长期分开能行吗?”
果然是她,唐文芳恶狠狠地说:“你让她回家来,赶快生个孙子。”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店,一个月挣的可能比我一年的都多。”
唐文芳听完,惊得瞳孔都放大了,这冯家姐妹一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她冷哼了一声,“女人能挣钱不叫有本事,能生儿子才叫有本事,你看看冯家人,从上到下,你看看。”
“她有本事你让她去挣,钱拿回来了,你还能轻松些。”
林加善听他妈说得越来越离谱,男人还能吃软饭不成?
况且时间长了,这软饭他也不一定能吃上。
“你去把孩子接回来,我不信她心那么硬,不回来看孩子。”她接着说,“实在我行我去找她娘家人,哪有你跟着她跑的道理?”
妈妈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这是孩子和钱的问题吗?
“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分开时间长了,早晚得散?”林加善痛苦的说。
唐文芳愣住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她一直觉得冯雪芝不在家挺好的,小丫头片子不在跟前吵,儿子也不用天天围着儿媳妇转。
不过她知道一点,一个女人是离不开男人和孩子的。
林加善看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只觉得屋里太闷,想到外面走走。
春日的风已经没了劲,吹得再大,也不会觉得冷。他迎风走了一圈,还是想见雪芝,就骑着自行车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