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将荣辱全押在祁君遥身上,被祁君遥花言巧语所蛊惑,以为祁君遥只爱自己一人,可到头来,才发现祁君遥爱得只是她身家地位,与其说爱她,不如说爱苏家权势。
当她发现祁君遥移情别恋、与别的女人诋毁她时,她就疯了。
何炳天脸色铁青凝重,胡须气得微微发抖,跪地朝黎书禾道:“请皇后做主,为老臣取消这门婚事。苏梓腹中之子,并非何家血脉,断没有嫁入何家的道理。”
黎书禾看了这场闹剧,只觉得荒唐,冷冷叱责道:“大皇子,本宫原以为你是个知礼数的,却不想做出这等事!”
随后又剐了苏梓一眼,对何炳天说道:“那这桩婚事便作罢,苏家亏了何家,靖康侯,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处理。”
靖康侯脸色青红交加,算是丢尽老脸。
本来苏梓未婚先孕,就已经让苏家被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如今又出这档子事,靖康侯真是羞愤至极,恨不得钻进地洞,原地消失,如鲠在喉道:“娘娘说的是。”
很快,祁君遥生母德妃闻讯赶来,脸上隐有怒意,狠甩了苏梓一巴掌:“不知羞耻的贱蹄子,一心纠缠我儿,如今你害得他名声全毁,你高兴了?”
苏梓被打的发髻散乱,祁君遥也没有维护她。
德妃目光辛辣地看向苏梓,对黎书禾道:“皇后娘娘可要明鉴,谁知道苏梓腹中之子,是不是君遥的?君遥向来雅正守礼,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难道你还想让本宫细细纠察下去?”黎书禾皮笑肉不笑。
已经到这份上,若黎书禾再插下去,指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只怕祁君遥更吃亏。德妃忍了一下,没说话。
“孩子都有了,是个男人,就该有担当,本宫便做这个主,将苏梓许配给大皇子。”黎书禾掐着手腕上的佛珠说道。
“不可以!”德妃第一个反对,激动道,“苏梓此女,不修私德,放荡淫乱,怎么能配得上大皇子?”
“难道你要让皇室血脉,流落在民间?”黎书禾淡声质问。
德妃被噎得不能说话。
“出了这种事,不必只指责姑娘家一个人,难道你家大皇子就干干净净?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你说姑娘家不修私德,大皇子勾三搭四,私德就很好?”黎书禾在某些事上,是出名的毒舌。
三言两语说的德妃面红耳赤,还不能反驳。
靖康侯只觉黎书禾这话说的十分中肯,愤慨道:“我女儿在没遇到大皇子之前,就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若非大皇子蓄意勾搭,我女儿怎么会一步错步步错?就不会被感情蒙蔽头脑!”
德妃被怼得很是难堪,其实她多多少少还是对祁君遥做的这些事略有耳闻。
靖康侯咬牙,撂下一句重话:“走到这一步,我教女无方有错,大皇子与德妃也有错,若这错非要让苏家全部揽下,就休怪老臣翻脸!”
德妃母族势弱,这些年全靠德妃母子在朝中苦心经营招揽党羽,才日渐强大。
其中靖康侯就出了很大力。
惠妃没有子嗣,靖康侯相当于因为苏梓的缘故,举全家之力支持祁君遥。
祁君遥在朝中站稳脚跟后,如今就想故技重施,去攀附何家。
德妃被靖康侯这话震慑到了,嗫嚅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亲事已成,就莫要撕破脸皮,免得越撕越难看。”黎书禾说话直接,做完决策便对温沿溪放柔声音说道,“如今春盛,听说御花园牡丹开的漂亮,咱们去看看。”
“这些俗事,真是扰人烦忧。”
人群逐渐散去。
何纯如终于松了口气,朝何浩泽走去:“大哥,我为了你的婚事,可谓费尽心血,你若娶这样的女人进门,你能想象得到后半生的日子吗?何家还有安宁之日吗?她与大皇子暗结珠胎,还想让你当爹。”
何浩泽僵立在远离,像被冰封了很多年。
他俊脸很是惨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只是看向苏梓所在方向,沉默许久,眼眶越来越猩红,尽是生生吐出一口血——
“大哥!!”何纯如急忙去扶他。
苏梓循声看去,看到一双目光破碎的眼睛,她想利用这个男人,最后却因为这个男人而感到一丝愧疚……
扶云卿叹了一口气:“苏梓啊,做人上人未必就幸福。你本来权势双收,却一叶障目、心术不正,自作自受到这地步。”
“你还不明白,你错过了一个多爱你的男人,这将是你殚精竭力算计的一生里,唯一的真心。待你后半生午夜梦回时,每每都会悔恨的彻夜难眠。”
是啊。
何浩泽是唯一一个,明知杯中有药,却仍然喝下,明知被算计,却甘愿被她算计的人。
甚至在知道她怀着别人孩子时,也愿意接纳的人。
苏梓睫毛颤栗个不停,在混乱嘈杂的人群里,凝视着何浩泽。
祁君遥瞪了一眼苏梓,骂了一句:“不可理喻!”随后甩袖离去。
苏梓看了眼祁君遥,待她回头再向何浩泽看去时,何浩泽已悄然离开。
今日黎书禾将苏梓许给大皇子,闹出未婚先孕这档子事,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就下令将苏梓软禁半年,派教习嬷嬷去苏家教导。
说是教导,不如说是监视,严苛地惩罚苏梓言行举止,磨掉她爪牙和气焰,让她规规矩矩嫁进皇室。
出了这档事,苏家与祁君遥可谓是两败俱伤。
苏梓和祁君遥是恨毒了扶云卿与何纯如。
……
转眼便到了几位皇子与扶子珩、江行危出征的日子。
扶云卿与温沿溪像其他士兵的家人一样,将弟弟送到城门脚下。
扶子珩身穿熠熠生辉的描金银铠甲,肩雕白虎,坐在红鬃烈马上,朝扶云卿与温沿溪挥了挥手。
一如当年,父亲出征告别扶云卿时那般。
温沿溪忍不住鼻尖一酸:“我自诩是个坚强的母亲,以为不会难过,可看到子珩身披银甲时,我又想起你父亲战死前出征告别那一次。”
“子珩是保家卫国,当母亲的应该为他感到荣耀。”温沿溪自我安慰地抹了抹眼睛。
扶云卿安慰道:“母亲,子珩吉人自有天相。”
话虽这么说,可作为兵士家属,谁不知道,上战场就是赌生死……
祁承翊坐在马背上,朝扶云卿静静看去。
他们之间隔着数万个兵士,数百步远,没法说话,就这么远远看着。
扶云卿朝他挥了挥手,笑了笑。
祝你们,都平安。
江行危也朝扶云卿挥了挥手,示意告别。
待如长龙一般的大军逐渐离去,扶云卿也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袱。
而女扮男装的甜盈,牵着两匹烈马飒爽走来。
刚送走扶子珩的温沿溪,眼眶愈红,忍不住哽咽:“非去不可吗?”
扶云卿轻轻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只问了一句:“母亲,想让我过寻常人生吗?”
温沿溪知道,寻常人生不是她想要的,再担忧不舍也渐渐松手:
“去追逐你想要的人生吧。儿女长大成人,各有思想,我不能阻止你,今日我便掐断牵引风筝的那根线,你想去哪里翱翔就去哪里翱翔,只是累时,别忘了回家。”
“我不想让你日后意难平。想做的,便去做。”
说完这话,温沿溪紧紧抱住她后,再慢慢松开,含泪送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