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颗汗珠滴落,没进尘土……
扶云卿手中展霄剑寒光闪烁,众士兵被逼摄的节节后退。
一个接一个士兵倒下,全都是不危及性命却无法继续攻击的轻伤。
他们倒地捂伤,看向这位自称主将的擅闯者,眼底鄙夷逐渐变成震惊、忌惮……
扶云卿左手负在腰后,右手执剑,身姿如傲雪凌霜、自成风骨,俊容沉冷,淡定跨过那些受伤士兵的身体。
甜盈心里疯狂直呼:自家姑娘真飒!
就在扶云卿一己之力,闯进雷焰营内部时,四位副参将终于赶来。
赵赋手摇诸葛羽扇,身穿长衫;武锤手拿大铁锤、八尺身量穿着铠甲;袁晨手中还拿着一把种菜的铁锹匆匆赶来,迟来的郑东升斜睨着丹凤眼,将扶云卿浑身上下打量一遍,悄悄议论:
“朝廷派来的主将一个不如一个,越来越差,从前都是一品二品大将,今日竟派个五品参将来掌管雷焰营,寒碜谁呢?”
“你不必悄声低语,其实我耳朵不聋,全都听得见。”扶云卿微微一笑,吹了吹展霄剑上的灰。
“哈哈哈……这就很尴尬了。”
郑东升尬笑两声,接过甜盈递来的圣旨、引荐信核验,确认无误后点头交给其他人。
确认扶云卿是新来的主将后,四人看着扶云卿纹丝不动,也没有低头行礼的意思。
扶云卿倒也不恼怒,这四位副参将皆是上战场立过赫赫军功之人,本早该擢升高位,却因父亲战死后放心不下雷焰营,故而一直屈尊做副参将,守着这支军队。
他们有这个底气,对扶云卿傲慢轻待。
这都无所谓,慢慢来,她有信心。
武锤肩扛大锤,又高又猛的身躯如小山堆般,盯着扶云卿清瘦的骨架说道:
“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个世家的?竟然被陛下派来空降雷焰营,看来又是一个想靠雷焰营捞军功的,这么说吧,这支军队无需主将领导,也能势如破竹、杀得南蚩军队片甲不留,你什么都不用做,留在雷焰营,就能捞不少军功。”
“既然如此,你当你的绣花枕头,就别想着领导众兄弟们,没事就老实藏在营帐里喝酒吃肉,别来干预我们的作战计划。”
“边疆乃苦寒之地,雷焰营又驻守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你若耐不住寂寞,趁早回京城!”
这话摆明是让扶云卿什么都别管,当个空壳主将。
就算管,他们也不会听她的。
话里话外,简直把她贬低到尘埃里,十分瞧不起。
甜盈听得面色铁青,攥紧拳头,心里燃起滔滔怒火。
扶云卿却不以为然,仿佛没听见这番话,只淡笑一声:“我敬诸位将军是条汉子,但宋某人既受皇命前来做主将,便当行主将之责,带领诸位行军打仗。”
“无主将终究是一盘散沙,虽然你们很强——”
扶云卿扬唇一笑:“但我能带领你们更强。”
“好狂妄啊!”武锤砰一声,将大锤猛砸到地,隐有打架之势。
连郑东升看向扶云卿的目光,也凌厉几分……
一直慢摇诸葛扇不语的赵赋,抬扇阻止武锤:“等他继续说。”
这边打架的动静,惊动了江行危。
江行危带着宋安和小支队伍走来:“怎么回事?”
四位主官对江行危比较尊敬,知道他年少状元、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平大臣,手段自然厉害,不敢与之硬碰硬。
郑东升上前一步,笑道:“总督来了。我等不过是与新来的主将小打小闹罢了,怎会惊动总督?难道总督还信不过宋云将军的实力?”
啧啧,意思就是江行危信不过宋云的实力,才会前来镇压。
话意拐了十八个弯,又在贬低扶云卿。
扶云卿算是明白,从前前仆后继来雷焰营当主将的那八位大将,有多煎熬了……
“不瞒江大人,这几位部下,不服我管。”扶云卿笑眯眯道,“但如今几位已是我部下,不服我不行啊。既然你们如此不服,我便让你们好好看看,我宋云配不配当你们的主将!”
此话如千斤顶砸下。
几个主将纷纷面面相觑,质疑道:“从前来了不少比你品级高的,都不敢说这么狂的话,你怎么敢……”
“话不多说,请江大人与八殿下做个见证。”扶云卿勾唇一笑,走向营帐,指着模拟地图的沙盘说道,“东坡往前二十公里有四座山,连绵在一起,我知道雷焰营选拔新兵争旗比赛便设在此处。”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们争旗?”郑东升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我们几个人对坞城地形了如指掌,尤其是对东坡附近,就算哪里多了只苍蝇都知道,你与我们争旗,必然一败涂地!”
争旗,是筛选新兵入伍的手段,将数面旗藏于山中,夺旗多者获胜,既考验武功、也考验谋略布局。
“怎么?你们怕了?”扶云卿收剑入鞘,“在你们最熟悉的地方,争旗赢了你们,日后便要对我恭恭敬敬,必须服我、听我调遣。毕竟争旗能赢你们,证明,我比你们都要强。”
郑东升被气笑了:“好好好!那就别怪我们,给你们一个杀马威。”
赵赋慢摇诸葛羽扇,一双眼睛充满睿智与理性,没怎么说话,只是点了个头。
武锤抡圆大铁锤,撂下一句话:“谁怕谁?”
性格稍微温和些的袁晨,平和道:“那就得罪了。”
江行危略微蹙眉,看了一眼宋云,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只道:“既然你们意已决,我便做个见证者。”
“宋安,你在紫云山、罗云山、兰云山、云山分别藏下八面旗帜。”
“是。”宋安点头,立刻去办。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祁嵩,手里抛着几颗花生米,拿嘴去接,咬的嘎嘣脆,悠闲问道:“你们赌谁赢啊?”
“我赌,宋云。”信步而来的祁承翊,换了一袭如雪白袍,在这大漠绿洲显得矜贵不凡,宛若误入尘世的云中仙。
“你挺想不开的,居然赌宋云。”
祁嵩折断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分界线、左边写宋云右边写雷焰营,扔了几锭银子在雷焰营那边,随后吆喝道,“买定下注,赌宋云能赢的放这边,赌四位主官能赢的放那边。”
随即,祁嵩对扶云卿嘿嘿一笑,摸着头道:“不好意思啊,宋云小兄弟,虽然本皇子是挺喜欢你的,但输钱的事儿,可就不能赌你了。”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押了雷焰营那几位主官,扶云卿这边居然没一个人下注!
看着堆在雷焰营那边的银两,祁承翊出手几张大银票,压在宋云这边:“不管你们下注多少,我都下注在宋云这边,把差距填平。”
“好魄力!”祁嵩啧啧赞言,“八皇弟,你受了什么打击?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就这么想输钱吗?”
“……”扶云卿忍不住道,“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