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翊眼底是一片心疼,他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替她涂好淤青处的伤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我知道。”扶云卿看向腰间的破晓剑,喃喃道,“我只是太想……站起来了。”
“下次做康复训练,告诉我。”宗政烬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我陪你。”
江行危在很远处,看着枫林中的二人,他脸上有着极淡的神伤,却也十分温和。
他瞧得出来,自己是多余的。
……
很快就到了离开桃花村的日子。
桃花村的鱼肉丸子好吃,桃花村的日子也很安逸,桃花村的生活也很美好,可扶云卿尚未有大事没办完,自然不能久留。
临走前,她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一方世外桃源,徜徉地说道:“待明年四月芳菲之时,我再回来赏桃花,看看大伙儿。”
“好啊!”张婶上来,给了扶云卿一个大大的拥抱,温度熨贴在扶云卿身上,很是暖和,张婶附在她耳边交代道,“江公子祁公子对你都不错哦,明后年抱个大胖小子来!”
幸好这话只悄声对她一人说,不然扶云卿真是要尴尬死了。
“张婶。”扶云卿笑着回了一句,“你与村长也要好好把握,虽不是夫妻你却为了他终身未嫁,守了几十年,也该谈情说爱了吧?”
张婶一愣:“你看出来了?”
“何止我看出来?只怕全村人都看得出来!”
“嘘嘘嘘!说的太大声啦!”张婶老脸一红,看向身后的村长,狐疑又紧张地问,“你什么都没听到吧?”
“你与扶姑娘那么悄声,我能听到什么?”村长咳了一声,老脸也可疑地红了起来。
“此去一别,山高水远,各位珍重啊。”村长转移话题,朝祁承翊林樾舟挥了挥手。
一行人将他们送到河面,祁承翊带着扶云卿游进河里,钻出石缝离开。
就在此时——
岸边似乎传来打斗声,一股股鲜血浸进水中,漫开极淡的血腥味,又被源源不断的河水冲散。
扶云卿敏锐察觉到危险,宗政烬瞬间将她护在怀中,一支利箭射进水中与她擦面而过!
不好了……
江行危在浅水区,躲在芦苇里微微探头,看见岸边的宋安、沈淮序,还有自己与祁承翊的一众暗卫早已与一群乌泱泱的黑衣刺客打成一团!
耳边尽是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之声!
尸体“扑通”倒入河中!
何晋纬的杀手还是找来了!
桃花村!桃花村!扶云卿心急如焚,哇地一声浮出水面,祁承翊带着她折返回桃花村。
这边打斗的声音很大,但因为隔着一堵极其厚的石壁,自然也就听不见。
桃花村依旧美好安宁,如一潭明净清澈的池水。
见扶云卿与祁承翊忽然匆忙折返,又在河边浣洗衣物的张婶呀一声惊喜道:“怎么不走啦?是舍不得我做的鱼肉丸子吗?那就多留下来住几日!”
她其实是开玩笑,以为扶云卿等人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才折返的。
却不想……
小满指着石缝上方河面飘出来的鲜血,忽然大声道:“看!哪是什么!?”
随后!
哗地一声!
先是几个持刀黑衣人冒出水面,紧接着,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乌泱泱的一群!
他们提着锃亮到寒光四射的长刀,身穿黑衣、面遮黑布,杀气凛然地步步逼近,大吼一声:“交出扶鹤霄!”
“你们知不知道扶鹤霄在哪里?!”
扶云卿急的想站起身,却双腿无力,只能抽出腰间破晓剑,急喊道:“张婶速去通知村长,带领村民四散奔逃,最好藏于山中找不到的地方,他们……他们可能会屠村。”
张婶脸色骇然,提起鱼叉防身便拽着小满没命地朝村里跑,一遍大喊道:“杀人了!杀手来了!?”
“什么杀?杀鸡?”桃花村的村民几十年未曾经历过杀戮、风雨,乍一听都不会往杀人那面去想。
张婶恐惧却也勇敢,扯着嗓子颤抖吆喝:“是当年杀大将军的那群杀手,追来了!”
众人这才听明白,拿起菜刀、镰刀,带着家人四散奔逃。
然而——
还是太迟了。
村民低估了这群杀手的险恶与狠辣。
他们逢人便抓,逼问村民:“扶鹤霄在哪里?当年死的人不是扶鹤霄,崖下只有你们一个村落,是不是你们把他藏了起来!”
“不知道!”张婶大吼一声,“什么扶不扶的,不清楚!”
“你说不知道的样子,真像把脖子往砧板上松的蠢鸡!”黑衣人笑骂一声,一刀砍下,人头落地。
昔日那笑容爽朗的脑袋滚落在村长脚尖,村长登时泪流满面,喊道:“小花,小花……”
小花是张婶名字。
“张小花……”村长悲愤地提起砍菜刀,冲过去,“我和你拼了!”
“不!!!”扶云卿大吼了一声!
然而,太迟。
一刀刺进毫无武功的村长腹中,拔出来时,淌落满地湿淋淋的血。
祁承翊飞身而去,一剑杀了那黑衣人。
江行危守着扶云卿,而扶鹤霄也被林樾舟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在宋安沈淮序的掩护之下,偷偷上了旭日崖。
这一池平静清澈的潭水,现在浸满血腥。
杀戮降临,安宁被打破。
昔日美好如梦的世外桃源,在此刻粉碎成地狱。
杀手约莫几百人,祁承翊与江行危各带了一百多人。
祁承翊的人皆是冀州军队精锐,反应过来后,迅速做出反击。
两方人员杀作一团。
扶云卿在轮椅上,拔剑防御,辅助江行危。
小满跪在地上,守在张婶与村长旁边,哭着喊道:“张婶,你说好要做我奶奶的,你怎么……怎么……”
扶云卿过去,守在小满身侧,一刀杀了前来偷袭的黑衣人。
“护住小满!”扶云卿大喊一声。
小满哭的撕心裂肺,拼了命地摇头,“我不走!我不走!爷爷和张婶在这里,我不走!”
“小满……”扶云卿心里充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