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人。
林樾舟很明白。
“这样的话……”祁岁安咬了半天舌头,憋出一句话,试探道,“如果我犯病了,该去哪里找你?”
“按照卷轴上的医治办法,殿下治好之后,应当不会犯。”林樾舟回头,眼里是一片柔情。
祁岁安看着书卷气浓郁、模样十分儒雅的林樾舟,低下了头,不在说话,确实在热闹喧哗的街头默默红了眼。
她将异常掩饰的很好,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一行人逛过夜市之后,江行危便将扶云卿送回了扶府。
祁承翊目送甜盈将扶云卿推回府内,这才掀开帘子坐进马车,打算回东宫,就在此时——
他发现了一道略带幽怨的目光。
何纯如正站在近处,幽幽的看他。
祁承翊俊眉微不可察地一蹙,吩咐赶马车的沈淮序:“回宫。”
“慢着,殿下。”何纯如出声。
宗政烬端坐在马车里,把玩着掌中的太子玉令,面无表情道:“怎么?”
“我今日出门未坐马车,此地离何府极远,但好在与东宫顺路,不知殿下可否载我一程?”何纯如声音温和,自认嗓音也不差,温温柔柔说上一句,再配上她这张影后级别的脸蛋,不应会有任何男人拒绝。
可偏偏,她从前最不看好的冷宫弃子,而今的太子殿下,拒绝了她。
“不方便。”宗政烬神色淡漠,言简意赅。
不方便这三个字,真是要气的她吐血,但好在她心理素质一向很强大,反而越挫越勇地笑道:“就麻烦你一下而已。”一掀帘子,坐进祁承翊的马车内。
这动作,惊了沈淮序一跳。
还没有哪个女子敢这样大胆……
宗政烬面色很不好看,冷漠如冰,念及她是扶云卿的闺中密友,便也忍了一下。
马车很宽敞,宗政烬与何纯如相对而坐,案几上摆了茶盏与糕点,还有一册兵书。
何纯如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欣赏闭目养神的祁承翊。
难道人的面相会随其拥有的权利,不断变得英俊吗?
从前祁承翊作为冷宫弃子时,穿着寒酸,她便只觉得祁承翊除了长得还行以外,别无长处,可如今他大权在握、又是储君,何纯如难免恍然大悟一声:“原来殿下从先都在扮猪吃虎啊……”
宗政烬阖眸养神,似乎没听见,不予回答。
何纯如倒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她可是二零二四年炙手可热的影后,既有颜值也有心计还有演技,追她的能从国内排到澳大利亚,她什么男人没见过?影视圈内有名的小鲜肉、禁欲系大叔、影帝,基本都和她炒过绯闻,还没有她拿不下的。
区区一个祁承翊算什么?
别看他现在如高岭之花一般冷冰冰的,日后也会如所有穿越小说那般做她裙下臣。
何纯如看着祁承翊俊美的脸颊,吃下最后一块糕点,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二人在车上,总要找点话题吧。
这就不得不提起二人的共同好友扶云卿了。
何纯如道:“云卿与殿下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更是我从小到大的手帕交,你可知道她心悦谁?”
宗政烬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她。
何纯如笑道:“你一定猜不到。”
宗政烬未说话。
“我猜啊,云卿属意江大人。”何纯如笑容美丽,继续说道,
“云卿与子珩不在将军府时,我怕扶伯母孤单,便时常携礼登门陪她说话,无意间得知,江大人向扶家写了求婚书。而云卿也时常在我面前夸赞江大人,若他们二人能成,真是一段佳话,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宗政烬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厌恶与凛冽。
面前的何纯如,他真是厌恶。
他本就不喜欢与人结交,更不大喜欢与女人结交。
何况是,何纯如这样趋炎附势又爱慕权贵的……
宗政烬目光冰冷,问了一句极其刻薄的话:“若我今日尚且是冷宫弃子,何姑娘应当不会坐进这辆马车吧?”
何纯如完美的脸颊出现极其短暂的裂缝,随后应对自如地轻笑道:“怎么会?其实我早就曾和云卿说过,八殿下人中龙凤,来日必成大器,如今你不正好成为太子么?”
她顺带提醒一句:“而我,是钦定的太子妃。”
宗政烬俊眸划过哂笑,不屑与她多费口舌。
这门婚约来的可笑,眼下最紧要是找玉玺,再回辕国,至于何纯如,愿意如何折腾是她的事。
见祁承翊并未搭话,这倒激起了何纯如心中的征服欲与挑战欲。
以前都是男人倒追她,什么祁君遥、什么影帝、什么商业大佬……
这一回,遇上个不对她感兴趣的,没被她美色所惑,她便来了兴致,千篇一律喜欢美色的男人没意思,而这种冷冰冰的男人一旦动情便会很长情。
何纯如在马车里托腮,毫不避讳地盯着祁承翊打量。
一张英俊到堪称建模的脸蛋,身材、体力、地位、权利、能力都很不错……
宗政烬蓦地睁开眼,目光冰冷寒沉,何纯如骇得微微一震,心中莫名出一股恐惧,那是来自绝对上位者的压迫……
“下车。”宗政烬道。
“可、可我还没到相府……”何纯如懵了。
“这是你的事情。”宗政烬冷冷道。
何纯如气得太阳穴微跳。
沈淮序打开车门:“何姑娘请吧——”
何纯如面色铁青地被赶下马车,与丫鬟婢子一起站在半夜空旷无人的街道,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骂道: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祁承翊如此铁石心硬。”
“姑娘,他毕竟是太子殿下,我们不适合直呼大名。”云裳出声提醒,随后又道,“殿下与扶姑娘走得近,不如明日去问问扶姑娘,太子殿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日后也好与殿下有共同话题。”
“幸好祁承翊是和云卿走的近,若是与旁人走得近,我反而还不放心。”
何纯如带着丫鬟走回丞相府,一边说道,“除了女子,一般男人都不喜欢喊杀喊打的彪悍女将,而且这还是封建社会,男子们更喜欢美丽漂亮、细腰柔弱的,譬如……我这样的。”
云裳低头走路,没说话。
自从去年姑娘落水之后,便像换了个人,可身体胎记什么的全都在,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何纯如,可偏偏为何这思维说话都大相径庭呢?
她想不明白,但只知道,若是从前温柔善良的小姐,定然不会在背后这般评价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