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云与赫连谨本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恩爱异常,却也因宗政康隆的报复,君夺臣妻,不得不分开。
叶繁云怀上宗政烬,入宫为妃。
赫连谨本是忠臣,一心为民为社稷,却因贤妻被君主所夺,故而心怀怨恨。
这些年里,没少与帝王明争暗斗。
起初,每次赫连谨惹宗政康隆不愉快,宗政康隆便会发泄在叶繁云身上,辱她、奸她、折磨她。叶繁云也本是个温柔明快的女子,却也在常年的折磨中逐渐丧失心智,变得心情古怪而偏执。
尤其是在生下宗政烬之后,便恨不得宗政烬去死,但又不能杀皇子。
赫连谨与宗政康隆不对付,宗政康隆报复在叶繁云身上,叶繁云便在宗政烬身上泄恨。
幼时,小小的宗政烬便饱受母亲折磨,也因身世特殊,并不得任何人宠爱,就连宗政康隆也厌恶他,因为他是叶繁云生的。
为世道所不容、为他人所鄙夷的宗政烬,自幼饱受痛苦与白眼,爹不疼娘不爱,爹娘厌弃,就连名字也被寄予不好的诅咒,宗政烬,烬、灰烬也,象征陨灭与死亡。
他们都以为宗政烬会死,就像最良莠不齐的枯草,绝无可能生长。
然而就是这样一株人人鄙夷的枯草,却偏偏疯长……
时至今日,靠着自己一步步,刀尖舔血、脚踩荆棘,在宗政康隆与其他人的打压中绝境成长,成为如今手握冀州三十万军队的晧王。
如今又寻回了玉玺,执掌冥云军兵权……
宗政康隆与宗政烬之间可没有什么父慈子爱,若他掌权,宗政康隆很难想象他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想起宗政烬,宗政康隆眼中浮现出厌恶。
他怎么可能让宗政烬当储君?呵呵。
宗政康隆看向在冰床上容颜静美的女子,女子虽年过四十,却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痕迹,永远停留在最年轻貌美的时候……
屋中有一侍婢端着一碗鲜血走来,恭敬地递呈给宗政康隆。
那侍婢是宓妃从前的陪嫁丫鬟,名唤阿雾。
宗政康隆接过鲜血碗,一勺一勺喂进宓妃嘴中,那昏迷的美颜女子唇间沾血,显得多了几分美艳,却因眉眼温柔,故而并不显得妖冶。
左恒之手中拿着一把带血利刃,而那地宫深处,有一异族女子刚被剜去心脏取了心头血。
左恒之走到宗政康隆面前作揖回禀:“陛下,圣璨族云氏直系已被尽数剜去心脏取走心头血,只能勉强维系宓妃生机,再无可用之人了!倘若要宓妃苏醒、施以秘法起死回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圣璨族大祭司与其后代。”
“必须用大祭司与其嫡系女子的血日日炮制神丹,服用神丹七七四十九天,放干大祭司鲜血以作药浴,将宓妃浸泡其中唤醒筋脉,又将大祭司心脏碾碎成药粉,给宓妃服用才行。”
宗政康隆将最后一滴鲜血喂进宓妃嘴中后,动作尽显温柔地为宓妃擦去唇角血渍,待站起身,脸色骤然变得阴冷:
“二十年前,圣璨族大祭司逃走避难,朕就不信,倘若朕杀光所有圣璨族人,她能弃族人于不顾!”
“陛下……这是……”左恒之听的心惊肉跳!
“传令下去,捕抓所有圣璨族族人,放出消息,若大祭司一日不回辕国,便每日杀一圣璨族族人。”宗政康隆眉头死死锁住,看着那柔美的宓妃,心中生出无限痛苦。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毁了辕国、失去皇权,他也要救回心爱之人。
“陛下,听说……”左恒之犹疑着缓缓开口,“坊间传闻,晧王的淬怨毒被祁国将军府夫人解了。”
“淬怨毒,除去大祭司之外,似乎无人可解啊。”左恒之补了一句。
听完之后,宗政康隆冷沉地笑了一声。
那可是淬怨毒啊。
竟然有人能解淬怨毒……
没人比宗政康隆更清楚,宗政烬身上的淬怨毒如何来的。
宗政康隆为报复赫连谨,密派刺客给赫连谨下了无药可解的淬怨毒,叶繁云那时已生下宗政烬,虽已是墨妃,却整日忧心赫连谨的淬怨毒,加之叶繁云也出身御医世家,便心狠地在儿子宗政烬身上下了淬怨毒!
为给挚爱前夫赫连谨解毒,将年幼的宗政烬当做试药人!
给宗政烬下毒,又不断研制解药,先喂给宗政烬尝试,待到药性安全,再秘密送给赫连谨服用!
至于什么给皇子下毒做试药人,就连生母叶繁云都不在乎,宗政康隆更没把这儿子放在眼里,不过是与仇人之妻的产物罢了,哪有什么父爱可言……
……
……
深宫之外,临安城中的晧王府。
这晧王府原是京城一处富贵人家的府邸,后来那富贵人家起火烧死了一千多人,视为不祥之地,当初宗政烬立功封王,宗政康隆本来不想封他,却不得不封,封王之后便要建王府,因不受重视,便随意指了这块不祥之地。
烧死了数千人的地皮上修建王府,若是旁人,早就闹翻天。
但宗政烬多年来,习惯了冷眼苛待,倒并不在乎居住之所。
死人多的地方好啊,来的人就少了,多年来晧王府还是很清净的。
晧王府修建借用黑色楠木,远远望去,除却恢宏盛大以外,便是清一色的墨色,并无多余的色彩做调剂,故而显得严肃又冷沉,再加之这块地皮曾烧死过数千人,光是走进这黑沉沉的晧王府,便觉得浑身发凉。
府兵也是清一色黑衣铠甲。
加之冬日的夜晚,乌云密布、暴雨欲来,踏进王府那刻凉风阵阵,吹得林樾舟缩了缩脖子,拉紧衣领:“你这地儿,我是真不想来。”
“但本王看,这些年你住的很好。”宗政烬淡淡说了一句,“和亲之事,本王已呈到礼部,祁国不过是一小国,你要与他们公主和亲,绕开皇帝也能办。”
“你已经办妥了?”林樾舟发现找回玉玺,拿到冥云军兵权的宗政烬,对宗政康隆越发没有那么忌惮,就连和亲之事也无需请示,就直接办了。
“不然呢?本王费尽工夫,何必寻那破玉玺?”宗政烬冷笑一声,面目无情,“既已协理朝政,本王为何不能做主?”
林樾舟大喜,激动之下攥住宗政烬的袖子高兴道:“我真想给你磕一个!也不枉费我自幼护着你的情谊!!!”
“那林院使磕一个?”宗政烬挑眉。
“……你这说的,不逢年过节的,磕什么磕?”林樾舟高兴地朝王府后院走去。
紫妩、林樾舟、沈淮序、魑魅魍魉几人都在王府内设有居所别院。
晧王府占地大,住不满也是浪费。
说来林樾舟与宗政烬之间的关系,并非辅佐那么简单,林樾舟唤叶繁云一声姨母,故而林樾舟与宗政烬之间是表兄弟。
叶繁云视宗政烬为恶心的污秽,但年幼的林樾舟却很善良,认为宗政烬很无辜。
在八岁那年,宗政烬即将淬怨毒毒发身亡时,林樾舟偷了叶繁云暂时压制淬怨毒的金蒂丹给宗政烬服下,宗政烬才能存活,得以有今天。
后来嘛,小小的林樾舟心细如发,发现宗政烬很是无辜,并非传言那么不堪,人之初性本善,宗政烬何错之有?
若说错,就错在叶繁云、宗政康隆、赫连谨三人之间,稚子何其无辜。
起初宗政烬年幼孤僻,并不喜欢林樾舟,时常将他甩在身后。
皇宫不待见叶繁云,更不会待见宗政烬,谁都知道叶繁云只是宗政康隆报复赫连谨的一个工具,毫无恩宠可言,然而,叶繁云是所有人中最不待见宗政烬的,故而时常给宗政烬吃糠咽菜、残羹剩饭。
叶繁云无法接受自己被宗政康隆奸辱,更无法接受自己生下被奸辱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