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疆和段翎钰抵达幽州边界的临时驻扎点时,太阳已西斜至天边,夜幕即将降临。
这家位于桂州与幽州边界的客栈,因得到大夏即将攻打幽州的消息,街上几乎空无一人。整条街仅有寥寥数家店铺开门营业,显得格外冷清。
历经数日的奔波劳累、遭遇危险并坠落山崖后,段翎钰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床榻之上。此刻,她深感能睡在如此舒适的床上已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今日已是从京城出发的第四天,也是父亲服用续命药的第六天。此刻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看来今日无法得知那边的情况了。段翎钰不禁担忧起父亲的状况:他是否安好?任先生和夏竹春桃又怎样了?他们是否安全抵达幽州?众多疑问萦自己的心头,使她明明困倦不堪却难以入眠。
段翎钰就这样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床幔发呆。
“噔噔噔……”有人敲门
“妹妹,妹妹,你睡了吗?”是谢行疆在外面敲门。
段翎钰听到谢行疆又叫她妹妹的时候太阳穴抽了又抽,但是她还是选择躺在床上翻个身,装作没有听到。然而,谢行疆似乎并没有放弃,他继续在外头喊着。尽管段翎钰心中充满了愤怒,但她明白不能让情绪失控。毕竟,在下午的路上,谢行疆已经明确告诉她,明天将抵达幽州,他们必须隐瞒真实身份。因此,即使内心再怎么不情愿,段翎钰也只能咬牙忍受。此外,通常情况下,谢行疆这个时候来找她一定是有重要事情,而不是无聊地骚扰她。
\&会不会是父亲或者是幽州那边传来了消息?\& 段翎钰心头一紧,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连衣服和妆容都来不及整理,径直冲向门口。
当段翎钰打开房门时,她看到谢行疆脸上依然挂着戏谑的笑容,双臂交叉在胸前,静静地注视着她。
“进来吧。”段翎钰白了谢行疆一眼,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和不满,但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愤怒,恨不得打他几拳的愤怒。她转过身去,脚步轻盈地走进房间,在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茶香弥漫在空气中,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却依然让人闻了神清气爽。
谢行疆笑着跟进门,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他随手轻轻将门合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然后他快步走到段翎钰身边,坐在她对面,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他也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他看着对面段翎钰想冲他发火又不能发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格外舒畅。他不知道最近自己为什么最近总是喜欢逗弄段翎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看到她生气却又无法发泄的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看到段翎钰变成一只炸毛的猫的样子。只是单纯的觉得每次看到她这种表情,他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愉悦。
段翎钰看到对面谢行疆已经饮了两杯茶还没有开口地意思就更不耐烦的:“谢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别着急嘛!我好歹昨晚还救了你一命,今天还给你烤兔子吃了。我就喝两杯茶不行嘛?段小姐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谢行疆继续一脸戏谑的地望着她说,
段翎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我昨晚就说了救命之恩当然要以身相报啊。我是想报这救命之恩的,就看谢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谢公子想要我报这救命之恩不如先去问问你父亲会不会同意你娶我。”段翎钰一字一句的呛着谢行疆,愤怒之喜溢于言表。
谢行疆笑着看着也逗的差不多了,放下茶杯话头一转:“青峰来信了。”
段翎钰刚刚气的都想掀桌子怒意一下子少了大半,她直直盯着谢行疆示意让他快说完。
谢行疆自是明白段翎钰的意思:“青峰他们已经到达了幽州城附近,由于幽州现在全城戒严,他已经给杜将军传信了,但是现在消息传达的速度很慢。所以他们现在藏匿于一家院子里,等待城中的回信才能进城。夏竹和春桃都没事,只是春桃在逃跑的时候崴了脚,现在走路不是很方便。”谢行疆话音未落。
“什么?春桃脚崴了严不严重啊?”段翎钰本来听着好好的,突然听到春桃受伤了差点就站起来了,声音也大了些。
谢行疆则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只是一个贴身婢女脚崴了就能让她这么激动,自己当初可是救了她一命,还被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也没看她这么担心。谢行疆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最近怎么老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看来明天找到老任就得让他开两副药。他努力平复心境:”只是崴了一下,应该不是很严重,就是得休养几天。
“哦……”段翎钰听了后心安一些。
“还有京中那边也来信了,这是从宁兴侯府那里传来的,我没开封,你等下自己打开看吧”谢行疆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小卷信递给了段翎钰。说完谢行疆就起身准备离开了,走了两步又转头对她说:“看完记得烧掉,这里离幽州太近并不安全,晚上记得把门窗关好,我就在你隔壁。”说着又从腰带上扯下了那匕首放在桌上:“这个你先拿着,放在手边。”说完他就转身快步出去带上了门。
段翎钰看着那匕首,她记得这把匕首,这好像是谢行疆的随身之物,第一次他闯进她的车厢,还有那次在假山,金玉堂谈判包括这些日子谢行疆都带着这匕首。这匕首样式跟寻常匕首差不多,只不过匕首手柄的顶部用的是绿宝石镶嵌的上面还有一个图案。一般女子是不能收男子的随身之物的,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些了,等到了幽州再还给他就是了,段翎钰想着就把匕首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段翎钰便站起身来,按照谢行疆所说的那样关好门窗。接着,她又吹灭了多余的蜡烛,只留下床头一支微弱的烛光,以便照亮周围的环境。当一切做完之后,段翎钰才缓缓地坐在床榻之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由于这是通过飞鸽传书而来的信件,信纸自然非常小巧,能够书写的字数也相当有限。段翎钰仔细阅读完信中的内容后,便依照谢行疆的说的将其烧毁。
段翎钰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信中的内容。原来,阿姐和哥哥逾期未归的原因果真是新兵营出了岔子。回想起来,前一段时间,自己曾有意无意地向阿姐和哥哥提及过新兵营可能存在一些问题,但并没有说得太过明白。虽然,她早已料到阿姐和哥哥会暗中调查此事。只是没想到,阿姐和哥哥的动作如此迅速。从他们离开京城至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将混入新兵营的人员全部揪了出来。不过,哥哥在这个过程中受了些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能轻易移动。此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收尾处理,所以阿姐和哥哥才在那边耽搁了。还好,阿姐和哥哥是安全的。前世新兵营会在大概一年后出的乱子也及时制止了。现在只要明天去幽州把父亲的毒解了就可以回京规划下一步了。想着想着段翎钰就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眼睛皮都在打架,她在最后一丝清醒得时候从怀中掏出了那匕首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