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钰缓缓地抬起眼眸,望向眼前的少年,少年的表情可谓是柔情似水,尤其是刚刚说出的那句话,每个字仿佛都重重地敲击在了她的心上:“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们成亲好不好。”这一字一句就像锤子一样,敲得她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紧绷到令她难以呼吸。
“岁岁?岁岁?”
段翎钰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想要挣脱开谢行疆的怀抱,但谢行疆却没有松开手,反而一脸坏笑着看向此时脸红如血一般的段翎钰,轻声说道:“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就这样乖乖地坐着听我说。”
感受到怀中如炸毛小猫般的段翎钰逐渐平静下来后,谢行疆继续说道:“宁王府这件事情太大,宁兴侯府现在牵扯进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还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明天午时,我会让祁安护送你去樊楼,我再告诉你最终的决定。”
段翎钰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今日你来此寻我是为何吧!”
段翎钰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柳澄佑”。
段翎钰明显感觉到,当她说完这三个字时,谢行疆的身形微微一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紧接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从他的鼻腔中流淌而出。
“我……”段翎钰试图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岁岁,我不喜欢你心里总是想着别的男人,就算是算计也不行。”谢行疆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不满,他把头轻轻放在段翎钰的肩膀上,语气低沉而富有磁性。与此同时,他的手轻柔地覆上她那铺满整个背脊如水丝绸般的乌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她的发梢。
段翎钰唇角一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没有想着他,也不是要算计他,我是要杀了他。”
谢行疆正在圈着她发的手指微微顿住,他稍稍松开段翎钰,与她对视。
段翎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谢行疆互视,如水的杏眼里透出一丝的戾气。谢行疆凝视着她,流露出难以掩饰的不解。
段翎钰低眉轻笑了一下,突然将放在谢行疆胸前的双手放下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半边脸紧紧的贴着谢行疆的胸口,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心里定了下来,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在幽州之时,我问过你信不信鬼神之说吗?”
谢行疆感受到了段翎钰的变化,他稍稍地抱紧了一些她,用手静静地抚着她的后背。
段翎钰继续说道:“那时,我就答应你回京后我会告诉你一切。几个月之前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很长,长的仿佛真的度过了一生。在那个梦里,我还是一直不谙世事的侯府小姐。在一次春日宴中我无意遇到了柳澄佑,当时他是跟着柳玉景一起出现的,所以那时我以为他只是柳玉景的一个好友,他在我快落水的时候救下了我,因此我们相识。后来,在柳澄海一次一次的接近下,两年不到我们就成了亲,自此以后段家就成了他的后盾,父亲和阿姐、哥哥他们因为我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一步一步的登上了那个位置。后来我入了宫,封了后,段家一时在京中风光无两,再后来突厥和大夏相继来犯,而朝中当时只有段家一家独大,所以父亲、阿姐、哥哥都被派往边境抵抗外敌。那时的我刚刚被查出身孕。不论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柳澄佑都对我极好,我怕热,他就命人修了一整个清凉殿供我夏日避暑。我喜爱梅香,他便让人在后花园开辟出了一个倚梅园,里面种满了各色各样的梅树。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他坐稳皇位之后,狡兔死走狗烹,将我父亲和哥哥困死在守城中,我阿姐只领千人去支援我父亲,最终却被乱箭穿心而死。段家到了最后竟然还被冠上了一个勾结外邦,叛国之罪。柳澄佑亲自下的旨将段氏满门凌迟。我因一直身在宫中,又身怀龙嗣,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直到段家九族被屠戮殆尽,一丝血脉全无的两个月后,我知晓了此事,当时我已经七个多月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还不相信还傻乎乎的去宣政殿找柳澄佑,想让他亲口对我说。后来,我被软禁在了定坤宫内。柳澄佑还是对我很好就好像他对我段家做过的事不存在一般,八个月的时候,我早产了,疼了一天一夜孩子没有生下来,一尸两命,血崩而亡。”
段翎钰趴在谢行疆的怀里,缓慢的将她口中的那个梦徐徐说出,她的声音变的空灵而沧桑。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就像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谢行疆听到段翎钰钰刚刚说的那些话,心里的震惊达到了顶峰,他紧紧抱着怀里全身冰凉还在微微发抖的段翎钰,手一直在她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
“后来,我感觉我身体很轻很轻,眼前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我跟着那个香味走啊走啊,醒来之时我就躺在冷香院自己的床上。 我花了几天的时间理清了这些事情,理清了这个梦。”段翎钰说完缓缓的从谢行疆身上坐好,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算计柳澄彦,为什么我知道金玉堂是谢家的地方,为什么知道陈逸江,知道玉钰、知道暗旨的吗?我今天就可以全部告诉你!”
谢行疆垂目注视着眼前的段翎钰,目光深邃而专注。他重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说道:“够了,”语气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人抗拒的坚定。
他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段翎钰头顶的乌发,一边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够了岁岁,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以后你再慢慢的告诉我。好吗?”
然而,段翎钰却猛地从谢行疆的怀抱里坐起,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语气急切地说:“不行,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但关于柳澄佑的事不能等。”
谢行疆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
段翎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离开幽州那天,我在街上听到有人说看到柳澄佑了吧?”
谢行疆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那天,我听到他叫我了,他叫我钰儿!”
听到这句话,谢行疆的身体一震,他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喉咙有些发干。他的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收集到的有关柳澄佑的所有情报,那些信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仿佛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段翎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你是说……”
“是,我可以确定柳澄佑与我一样是重活一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