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令狐打来的。一宁只好跟曾老板撒个谎，说自己有位外地朋友过来了，要到火车站接站。

    曾天亮很理解。两位姑娘却很遗憾，燕子说：

    “你发个地址给他，叫你朋友直接过来吧。到了这里，边洗脚边聊天。”

    一宁摇了摇头。

    两女子只好去提水，给两人净脚。

    燕子说：“赵大师，下次到你店里来玩，我们给你搞卫生。”

    一宁边穿鞋子边说：“欢迎随时来。”

    走出门外，却是一片吵闹声。只见一个男子叫道：“燕子在哪里，说好给我洗脚，这么久还不见出来。”

    另一个声音说：“马上就出来，你还等一下。不然，换一个人行吗？”

    “我操你的，换什么换。等了这么久还换？”

    曾天亮说：“才开张就有人来闹事了。这条街上真不安宁。对不起，我先去看看。”

    说吧，他快走几步，到大厅去调解。

    一宁到了大厅。突然看见是滚刀肉许强。

    许强也一愣，忙低头哈腰地说：“哦，大师在这里洗脚啊。”

    一宁冷冷地说：“曾老板是我朋友，不要到这儿闹事啊。”

    许强掏出一支中华烟，递给一宁。用一只镀金打火机，要给一宁点烟。

    一宁摆了摆手，厉声说道：

    “做个文明人，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现在春节还没过完。”

    许强点头哈腰。

    一宁迅速下楼。

    曾天亮向吧台示意了一下，追了下来。

    他一直跟着一宁到了车边，对一宁说：“这伙人怕你，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一宁说：“回头再跟你说。”

    吧台女跑了过来，把烟给曾天亮。

    曾天亮随手从窗口丢了进去：

    “你今天不空，明天我再请你吃饭。”

    一宁也不多说，启动车子就走。曾天亮站在那儿，不断地向一宁挥手。

    一宁也朝曾老板扬了一下手，车子一拐弯，离店，径直朝省公安厅开去。

    仍然像往常一样，省厅门口有人站岗。

    一宁把车停在路边，给令狐打了一个电话。

    令狐说：“你看我太兴奋了，好，马上给门卫打电话。仍然到密谈室来。”

    一宁见栅栏往两边收，开着车就进去。

    停车，上楼，敲门。

    张总队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亲切地说道：

    “新年好啊！”

    然后主动伸出手，与一宁紧紧相握，表示欢迎。

    令狐在一旁微笑，然后说：“我们进去详谈吧。”

    待一宁坐稳后，令狐迅速地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进来，放在一宁面前。

    随后，三人落座。

    张总队面带微笑地看着一宁说道：

    “你与令狐见面的具体情况，以及你所做的详细分析，令狐已经向我做了全面的汇报。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你的观点非常有说服力，具有一定的合理性。

    不过，我还希望能听听你亲自讲述这些事情，因为从你口中直接听到的，与令狐转述的，还是会有所不同。

    所以，还是请你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一宁说道：

    “我回来之后，坐在家里仔细思考了一阵，总感觉这个李素媛的身上有很多可疑之处。

    最主要的就是她居然把两个孩子都带回了娘家，这表明她至少没有考虑到丈夫的感受。

    就算要回家，她完全可以选择只带一个小孩回去，这样也能给丈夫留个伴儿，不至于让他过年的时候孤孤单单一个人。”

    令狐和张枫对视一眼后，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接着，一宁又说：

    “我听别人讲，这女人回家以后，把家里的存折都交给了她妈妈保管。”

    听到这里，张枫身子前倾问道：“你听谁说的？”

    “是我家隔壁开饭店的胡姐告诉我的。她们俩是同一个生产队的。”

    张枫立刻道：“你把这个胡姐的情况说一说。”

    于是，一宁将胡姐的具体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这个胡月英过年时跟随丈夫一起回老家因为与李家是邻居，情况完全真实。

    此外，之前胡姐还曾介绍李素媛去找他算过命。

    “还有什么情况吧？”张枫问。

    一宁想了想，责备自己道：

    “我向令狐大哥汇报时都忘了一点。就是胡姐跟我介绍——李素媛的妈妈事后说，幸亏素媛把家里的存账带出来了，不然也烧掉了。”

    张枫和令狐再一次交换了眼色。

    一宁说：“我个人建议，从侧面多调查李素媛。”

    张枫朝令狐呶了呶嘴。

    令狐说：

    “对于这件事，我想谈谈自己的一些看法。

    自从一宁向我单独汇报了他对李素媛的怀疑之后，我也开始觉得这个人确实存在很多疑点。

    首先，夫妻吵架本是平常之事，但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大年三十这天回娘家呢？这点非常不合常理。

    通常情况下，如果双方还有些感情，都会选择忍耐一下，等到年后再解决问题。

    其次，她还带走了两个孩子。难道她真的能未卜先知吗？知道家中会发生火灾而提前将孩子们带走？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人们往往会先把年幼的女儿带走，而留下年长的儿子在家中。

    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将两个孩子都带走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她竟然将存折等重要物品全部交给她母亲保管。这完全不符合正常逻辑。

    即使已经做好了离婚的打算，这些存折也不应该带走并交由她母亲管理啊。

    因为一旦涉及到离婚，财产必然要分割。这个存折，她也不能独占，要带走干嘛呢？

    综合以上种种迹象，我越来越认同一宁的判断：这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意外事故，而是一场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阴谋。”

    张枫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

    “这个案子，目前差不多定性了。它是由上州市公安局承办的，加上是过年期间，大家都很忙碌，也有点讨厌天天加班。

    虽然目前来看，还存在着一些疑点和漏洞，但如果我们想要否定上州市局的结论，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这个事，等上班之后，我会立即向分管领导汇报。一宁同志，这次还是春节期间，就把你叫过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宁微笑着回答道：“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想好好表现，以后领导能提携一下我。”

    张枫点了点头：“组织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工作的人，你放心吧。”

    谈话结束后，一宁站起身来，礼貌地与张枫和令狐道别。

    他走出办公室，上了电梯。

    电梯下降到一楼，门缓缓打开。一宁走出电梯，穿过大厅，走向停车场。一会儿，车子驶出停车场，离开了省公安厅的大门。

    一宁想：这李素媛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真凶。他怕厅里立场不坚定，打开手机，给张枫打了一个电话：

    “总队，那个李素媛，我建议你们从现在起就监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