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你现在气得不行，但这些孩子嘛，只要有证据，也能判他们的。”

    “更何况，这些动手的孩子里，只有闻彦平，他已经满16岁了。”

    什么！

    16岁是法定的刑事责任年龄。

    也就是说，事情一旦查清，其他人很可能被送进少管所，唯独闻彦平面临的是真正的牢狱之灾。

    他才是真的完了。

    伏宇也看出裴元心有不忍，但现在实在没别的办法。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事情很清楚，证据链也很完整，等法医那边的鉴定报告出来，马上就能定论了。

    请这些律师来，大概是想琢磨脱身之计。

    但事已至此，谁也救不了他了。

    这只能怪闻彦平自己作茧自缚。

    看着无语离开，裴元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弯腰双手抱头。

    越想越觉得不值，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好好骂他一顿。

    但心里却被他那三个字搅得十分不安。

    我没？他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明白？

    这闻彦平到底在搞什么鬼？

    最后还是楚灵灵出现在他面前。

    “尸检结果怎么样？”

    “闻彦平呢？他在里面对吧？我有事要问他。”（吗得好）

    “你别想了，他不会开口的。那小子现在什么都不会说。”

    也不知道这些律师进去能对他耳边说些什么。

    “这是尸检报告，看完你可能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打开一看，居然是病理检测。

    “你想怎么做？”

    “我打算把汪梅的东西全部送到省里，好好检查一下，她是不是中毒死的。”

    中毒？怎么会这么想？

    原来楚灵灵在汪梅体内发现肝破裂，情况非常严重，不像被打所致出血，更像是病理性原因。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汪梅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另外，我简单化验了她体内的物质，怀疑是百草枯。”

    百草枯？农药！

    喝了那个，不出几小时绝对当场毙命。

    “还有。”楚灵灵紧锁眉头，“她的肺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不可逆硬化。”

    中了百草枯，肺部都会出现不可逆硬化。

    如果是中毒，那意味着不是这群孩子打死的。

    这样一来，闻彦平的话……

    裴元脸上闪过一丝淡然的笑，但很快就又皱起了眉头。

    不对，无论如何，他们动手打人总是不对的。

    “况且你说她是肝破裂致死，很可能是这群孩子打她时不小心，让她肝破裂了，还加速了毒性的扩散，对吧？”

    楚灵灵点点头。

    这就是难以判断的地方。

    最后，张旭匆匆跑到他们面前。

    “元哥，我们把这几个孩子的口供全录了，结果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一致？怎么可能一致。

    要知道这种群殴事件，在不清楚是谁的行为致人死亡时，大家的说法绝不会一致。

    怎么可能一致？

    除非……

    张旭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真正打死汪梅的是闻彦平，是他一拳让她倒地不起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

    “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这群人已经串通一气了。

    里面只有闻彦平满了16岁，而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惩罚，顶多关上几个月少管所。

    如果把所有责任都推给闻彦平，让他一个人承担。

    一来，死者家属看到罪魁祸首被关进监狱，心里或许会好受些；二来，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彻底摆脱了施暴者的恶名。

    以后，他们的前途还能继续。

    重新洗白，到时候又能逍遥自在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这些孩子啊！

    “还有个证人策固东呢？他怎么说？”

    “对，那个策老师也很奇怪，他说动手的肯定是汪梅，而且他信誓旦旦地说，平时闻彦平在学校经常欺负死者。”

    又是统一口径，这事儿怎么这么诡异？

    “裴元，我觉得这事儿你得再仔细调查调查，闻彦平很可能被冤枉了，你不觉得他们有问题吗？”

    如果汪梅真是中毒而死，那么真正想杀她的人可能是另有所图。

    中毒，任何人都有可能动手。

    同学、朋友，甚至是家人……

    “裴元，我理解你的顾虑。”

    楚灵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觉得闻彦平……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但也不能让他背负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过一辈子啊！”

    “你真觉得他干不出那种事？”

    “我心里也没谱，毕竟和他不太熟，但你忘了他受过校园霸凌吗？”

    一个被欺负过的人，哪还忍心去欺负别人？多少得有点同情心吧。

    “还有，”楚灵灵往前一指， “你瞧见那家人没？汪梅妈妈哭得多伤心，鼻涕眼泪一把的，可她爸就不是那样。”

    一个太安静，一个太闹腾。

    不过，看脸上的悲痛，反倒是她爸爸显得更痛苦。

    特别是头发，都渐渐花白了。

    “她妈身上，还有香水味呢！”

    被警察叫来警局，还有心思抹香水，这事透着不对劲。

    “行。”

    裴元合上所有文件，站起身来。

    为了闻彦平，为了那孩子的未来，也为警察公正执法的职责，裴元决心查明真相。

    “张旭，你带兄弟们先去死者家看看有什么不对劲，我去学校调查一番。”

    学校这潭水深，尤其是老师和学生，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他亲自出马，最合适不过。

    只是第二天再踏进校门，感觉和前些天截然不同。

    没了欢声笑语，没了灿烂阳光，只有压抑的灰暗。

    出了事，学校加强了安保，接送孩子的家长也多了。

    裴元打着伞，望向身后。

    “你真要跟我来？”

    “嗯，我想看看你怎么找到那些人的破绽。”

    楚灵灵狡黠一笑。

    见识过裴元审讯犯人后，她对他愈发感兴趣。

    今天来，就是想偷学几招。

    可兴致很快被学校里沉重的气氛浇灭。

    不见学生们的活力笑脸，一个个愁容满面，尤其见到穿警服的两人，纷纷避之不及。

    “喂，同学，你就是……”

    手刚搭上肩，人已跑得无影无踪。

    怎么这么怕警察，他们做了什么吗？

    裴元耸耸肩，最后是校长急匆匆赶来。

    “裴警官，怎么突然来学校了？你应该提前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