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配图看了都让人心惊肉跳。
“背景音乐是飞鸟集里的句子,所以我意识到是他在向我追讨。”
原来是这样,卢方超热爱诗歌,平时也很喜欢泰戈尔。
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根本没有办法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所以在日记里他会把自己比作大雁,来形容那种深陷困局无法逃脱的感受。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人在哪儿?”
找了这么久没有任何线索,也许仲大宁这里能有答案。
可后者却表示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也去找过他的家人朋友们都没有结果,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门被打开,一脸凝重表情的裴元走出来。
旁边站着担心不已的伏宇。
“怎么样?咱们放人吗?”
“放什么,这种行为太恶劣了,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正说话间张旭拿着一些资料过来。
“你查到了些什么情况?”
之前裴元让他去调查了一下那家公司内部的情况,现在手里有了不少证据。
“这些都是关于卢方超离职前后的信息,看起来正是由于这件事才导致的离职。”
几个人立刻围过来查看。
只见网上帖子标题写着——
【顶尖大学毕业生竟心甘情愿低头做人舔狗】
内容描述说后来某次回去拿赔偿金时又爆发冲突,因此就有了跪在地上讨好上司的情景。
论坛里的回复更是火上浇油。
裴元拳头紧握不愿再看下去,但最终翻到照片还是看到齐一雄嚣张狂妄的表情下跪地前行的卢方超身影。最终谁也不知道,齐一雄鞋子下面是不是真黏上了口香糖。
“那份帖子在几个小时内就被删了个干净,估计是和那起意外脱不了干系。”
从办公室出来后,卢方超领到了一笔补偿金。
但四周那些人投来的目光和眼神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和背后。
这让他整个人精神恍惚,一不小心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还有一点我发现了。”
张旭结结巴巴地抬头,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别卖关子了,有啥快说!”
“他躺在楼梯下面足有五个钟头,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直到他的妈妈来公司找人,这才把他送到了医院。”
什么!
连伏宇都吓傻了,这不是单纯的职场欺负,简直是没了良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腾云公司外面包装得多好啊。
说什么爱心企业、国内顶尖科技大公司,每年拿到的奖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还想往外发展。
现在怎么一露馅儿,里头的领导不靠谱,员工更是冷酷无情。
这样的公司还算个正经企业吗?
伏宇双手扶着栏杆,气得直跺脚。
“那他人呢?有没有什么事?出院了吗?”
“不清楚。”
不知道?
卢方超的母亲把他送到医院后,他就消失了,家里也没有回去过,医院方面说:
他在醒来之后,母亲硬是要接他回家,交完医药费就再没有人知道去向。
当裴元听到对方醒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还活着,可是——
“元哥。”张旭露出难为的表情,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医生说,他那个‘清醒’并不是我们平时说的那种清醒。”
意思就是说他的眼睛能睁,手能动,但身体却瘫痪了。
瘫痪了?
二十层高的楼梯摔下来会那么严重,除非是后脑受了重击导致颅内淤血,不然的话……
这一点张旭也解释不清。
“医院那边也说,他的家人催得很急,手术刚做完看到人活过来,立马就要带走,如今联系不上人。”
“你赶紧去查一下卢方超妈妈的信息,看看她名下有没有房产。”
“再跑到仲大宁家去看一看,听说他家闹鬼,说是卢方超来报仇。我想其中必有缘由。”
待张旭离开后,裴元拿出了烟,平时很少因烦心事抽烟,但这回不行。
一个好青年,对未来有着无限美好的期待。
结果在这家公司受到不公正待遇,还成了残疾人。
这家公司若是就这样蒙混过关,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你觉得这事怎么办?”
烟递过去时,伏宇紧紧地看着他。
“按你的方式做吧,有必要的话通知媒体记者曝光一下。”
一句话道出他对裴元的信任。
裴元心中有了打算。
第二天根据张旭调查到的线索,驾车前往江北市花园村的小学。
卢方超的母亲退休前是个小学老师,这里大概是唯一的落脚点。
花园村以种植鲜花着称,进村便闻到了阵阵花香。
这种环境对康复也有益处。
不过裴元没直接去小学,而是去了附近的海边港口。
之前搜查仲大宁家得知,仲大宁认为家中“闹鬼”,是受到了熏香的影响。
那屋里弥漫着刺鼻气味,长年待在里面感觉不出来。
带去实验室检测后发现添加了大量的致幻成分,使他神志错乱。
再加上内疚感作祟,仲大宁认定这是卢方超要来报复。
而能在花园村中制作用于报复的熏香的地方,必须得远离村落。
如果不是源头控制好,很快就会被村里人知晓。
因此只能在这里。
眼前只有一座简陋的小房子,周遭一片荒芜。
本打算直接上去询问,可门刚打开,一位推着轮椅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那位老妇应该是卢方超的母亲。
坐在轮椅上的卢方超实际上处于半卧状态。
那是一种结合轮椅与床设计而成的设备。
老妇推着他缓缓走到码头上。
微风吹拂,母子二人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香气。
裴元叹口气,走上前打招呼。
“你好,您是艾文静阿姨吗?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警察对不对?是来抓我的吧。”
还没等他说完,老妇已经先开了口,回头盯着他。
裴元愣住了。
她的头发全白,面容憔悴得完全看不出五十岁年纪,看起来倒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低头看床上躺着的男人,毫无生气的眼神紧闭着,身上布满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