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再次休息,当然除了胖子,因为他压根儿就没醒,一直以来睡得非常连贯。
解雨辰和吴峫便用水给潘子擦身体,这里条件有限,他或多或少有点感染,身上有些发红发烫,眼皮乱跳,睡得很不安稳。
只有采取一点物理方法降温。
等温度彻底降下去后,潘子才再次沉沉睡去。
在这里,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吴峫坐下来拿着陈文锦的笔记看,解雨辰看着远处放空。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其他人才慢悠悠醒来。
胖子睁眼一看到张起棂,很是兴奋。
“我靠,这谁啊,小哥?是我们小哥回来了吗?”
张起棂听到胖子的声音,以他的警惕性,立马就醒了。
吴峫把胖子拉到一边,语气很不满。
“小哥休息没多久,你怎么就吵吵的,把人搞醒了?”
“那我怎么知道,一句话他就醒了!”
“就你这破锣嗓子!”
张起棂看看他俩,又看看天,最后坐了起来。
其他人都起来了,就让吴峫和解雨辰去休息。
解雨辰看了眼他们之前睡的地方,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再次陷入那个梦里,会怎样。
黑瞎子嘴里咬着烟,没有点燃,回头盯着解雨辰的脸看。
他很憔悴,眼下两道青痕尤为明显。
“你不睡?”
解雨辰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精神些,其实他也明白这种状态不行。
但他就是下意识抗拒,看到黑瞎子死在自己面前,实在是无法接受。
黑瞎子把嘴里的烟抽出,别在耳上,逆着光直接走过来,显得脸部非常深邃,嘴唇紧绷着,有些生气的样子。
解雨辰不禁心虚小退半步。
但黑瞎子二话不说,弯腰直接将解雨辰扛在肩上,大步往帐篷中走去。
这举动,不止解雨辰错愕,其他人都很惊诧。
胖子干笑了几声,然后竖起大拇指。
“呵呵呵,黑爷是这个。”
张起棂不爱管闲事,回过头往篝火堆里添柴,阿宁笑了下,打开一边的罐头煮。
黑瞎子随便挑了间帐篷,撩开帘子,将解雨辰扔到床垫上。
“你干什么?”
解雨辰被摔得七荤八素,黑瞎子这一下没收力。
“解雨辰,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吧?熬着不睡是想顶替西王母留在这里当神仙呢?”
这西王母宫本就危机四伏,精神略有松懈,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而长时间不休息,反应必然会迟钝,所以哪怕是张起棂、黑瞎子也必须找空隙来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
解雨辰垂眸。
“抱歉。”
黑瞎子提起膝盖放在床垫上,一手推着解雨辰的肩膀,让他躺下。
“我不知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但也猜得出来,那你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解雨辰沉默着将枕头的枕套扒了,现在条件确实艰苦,但他也无法接受别人贴着皮肤枕过的枕头。
他正准备把外套脱了搭在上边,黑瞎子先他一步,将外套扔了过来。
其实黑瞎子衣服也不是很干净,但解雨辰莫名其妙接受度高很多,就把衣服捋平整,倒下去侧着身蜷缩着。
黑瞎子叹息,将把被子的被套拆了,上边其实还是有些味儿。
大老爷们谁计较这些。
也就解雨辰了,他何时何地都倔强地保持着自己的作风。
黑瞎子将自己耳边的烟取下,又从烟盒里取出两支,将三支烟全点了,过滤嘴朝下立在桌上。
他再捡起被芯披在自己身上,倒在解雨辰旁边。
“我陪你睡会儿。”
解雨辰有一点不好,便是有什么事情就爱往自己身上兜,大概是当家惯了的原因,习惯自己去想解决,而不是依赖别人。
纵然这习惯,黑瞎子明里暗里提过多次。
但是渗透解雨辰两辈子的观念,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黑瞎子用手将解雨辰脸扳向自己,吻了会他的唇,没有深入,轻柔地点在鼻尖,眉心,最后吻了吻他不安的眼皮。
解雨辰迷迷糊糊听到黑瞎子凑在他耳边道。
“解雨辰,我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我陪你长命百岁,要么你陪我长生不老。”
解雨辰意识下沉。
果然,还是那个梦。
不过产生了些新变化,祠堂中央没有跪着的黑瞎子。
解雨辰正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黑瞎子一手插在裤包,一手夹着烟,不徐不疾走进祠堂内。
但对方这次似乎看不到解雨辰,他目不斜视扫了眼祠堂,墨镜之后的眼神意味深长。
“老东西,死了也不安生?”
黑瞎子走到神龛做了解雨辰最初想做的事情,他将长明灯的灯油往灵牌上倒去,然后把烟头杵进去,那点微小的火苗竟成燎原之势,一路摧枯拉朽烧上灵牌、梁、柱,很快祠堂一片灼灼红色。
黑瞎子左右看看,找到根长棍,走到祠堂后边的佛堂,叮叮当当将那些泥塑木胎全敲了。
“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一次不够,那就烧个千次万次。”
不知道重来了多少次,祠堂屋顶陡然裂出一道缝隙,落下的光在解雨辰脸上从一丝变成一道,一直往外扩,直到头顶的光全部落下。
解家祠堂轰然倒塌,黑瞎子也恰好砸完最后一个佛像,他回头看着解雨辰。
他将木棍一扔,走过来牵起解雨辰的手,就一直跑一直跑……
周遭景象就变成了七彩流线,只有手心的温度和耳边鼓动的心跳。
解雨辰缓缓睁开眼,闻到了外边煮饭的香气。
“睡醒了?”
黑瞎子拍了拍他,其实也没睡多久,但解雨辰感觉好多了。
“出去吃点东西。”
解雨辰爬起来,看到桌上烧到烟蒂的烟头。
“梦里……那些是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挨了黑瞎子屈指一敲。
“你怎么想的?一点小事让你差点着道,解当家,你可真是了不起呢!”